象牙，流光追不及的味道

象牙，每盎司165美元，世界上最昂贵的十大香水之一。

世上每个女子，都应该尝试用一次象牙。它平淡、清新、澈洌，如野草般遗世独立。生之某一时刻，曾遇见某个男子，赠予一瓶淡黄色的象牙。那日阳光繁盛，夏风温暖，有明亮的光斑透过梧桐叶片的脉络滑落在你的左肩上。暖暖的，就像他的笑容。象牙的味道野力十足，很快便铺天盖地地侵占了你的神经，你的骨髓。你醉倒在星星斑斓的夜里，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爱情。

亲爱的，你如此醉过吗？

醒来时，天光大亮，诸事或许皆如流水，马不停蹄地逝去，不留痕迹。那瓶你舍不得用掉的象牙也终于用完。然而，空空的瓶子依然香气四溢，盛着满满的幸福与伤痛。

挚爱象牙，或许，只是因为挚爱你的味道。

01

秦思思说，苏怡帆，谢谢，我还真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00

秦思思自我糟践完毕之后便很是潇洒地把电话挂了，铿锵有力，利落彻底。她声色婉转地说，苏怡帆你还别嚣张，我就是抢了你男人你又能怎样呢？那个呢字音颤极长，就像京剧里缠缠绵绵朝外甩出的水袖，颤悠悠地往回落。面对如此不要脸的女人，我确实不能怎样。我扔掉发出嘟嘟忙音的电话跑到卫生间洗脸，一边洗一边吐。二锅头加冰纯嘉士伯，果然够猛够凶，稀里哗啦的，我一张口就吐了个翻江倒海。我把水龙头开得非常大，哗哗的流水声盖住了屋外叮叮咚咚的声响。我突然想起沈允儿跟我说，你别看KTV这地方喧嚣腐败，但其实是很寂寞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指之间的Peel Menthol Orange还冒着袅袅的香气，十个指甲上涂满了大红色的露华浓，看上去杀气腾腾，惊艳无比。我蹂躏着她的头发说，你拉倒吧，你看你这纸醉金迷的样子，你懂什么是寂寞？

但此刻我觉得允儿的话真是相当的有生活哲理。我抱着钱柜的水龙头哭得呼天抢地，天花板都被我哭颤抖了却依然没有人来安慰我一句。我觉得秦思思真是好样的，不但做得到釜底抽薪，关键是还能厚颜无耻。宋紫琳早就跟我说过，秦思思你千万不能惹，这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要脸。女人不要脸，神仙也难管，你一个留美回来的洋硕士，跟她撒泼干架你岂不亏死。更不要忘了，你还抱着课本跟叫彼得或者威廉的美国男人朦胧的时候，人家秦思思已经在男人堆里混得如鱼得水了。

琳琳说得真精辟。问题是这个总监位子论学历论资历，论长相论才华，论家势论背景，都该是我的。为什么公告上写的却是她秦思思的名字？我一口喝下一大杯啤酒，啤酒又凉又涩，就像眼泪划伤夜色的味道。我听着允儿气若游丝地唱“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活不了死不去的感情”，低音下不去，高音上不来，纠结得那悲伤真是一波又一波，活不了也死不去，轰轰隆隆地渲染得我泪流满面。紫琳一看我万里长江全线崩溃就急了，拿一张餐巾纸很是粗暴地盖在我脸上，一脸豪放地说，怡帆，今晚姐妹们是出来消遣的，你哭得跟个孟姜女似的，多扫兴！

允儿扔下话筒，也说了一句，就是，你不做这个总监也无所谓啊，你应该关心的是快点找个男人把自己给嫁了。你都27了，都快把自己剩成狗不理包子了。

我还在抽噎。

这时，包厢的门突然开了。沈嘉禾那张迷离的脸出现在朦胧的灯光下，目光深邃，表情严肃。他依然穿着他钟爱的粉色衬衣，一脸愠怒地站在离我咫尺的地方。我一看是沈嘉禾，精神立马焕发了几百倍，跟打了100针鸡血似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满世界找你找不到，你竟然还敢主动现身。我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抓起桌面上的水果刀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就像武侠片里的复仇少女，眼神凶冷，步履矫健，脸上写满了苦大仇深。稳、准、狠，我今天就跟你来个一刀两命，同归于尽双宿双飞。我这举动绝对是太凶猛了，以致允儿手里的话筒都吓得掉在了地上。后来我想，沈嘉禾这兔崽子真是命大，合着该他命不应绝，不然我也不会踩到地上我扔出去的打火机。一个大马趴我十分丢人显眼地趴在了他面前，头上的发卡都震飞了。我趴倒之后音响里还很悲怆地响起了丛飞飞的《悲伤森林》：

　　以为你是我最后的光阴

　　我可以生死和你相依

　　没有写下永恒不朽的传奇

　　却留下斑驳的碎掉的心

　　……

 更悲伤的是沈嘉禾没有弯下腰来扶我，他依然居高临下地站着，用命令的口气说，起来。

 我爬了起来，觉得狼狈不堪。恰好这个时候秦思思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她用十分挑衅的语气说，苏怡帆，你挂我电话也没用，我不吃你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