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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林语堂:“老婆别人的好,文章自己的好”

北大传奇 作者:张明帅


连载16 林语堂:“老婆别人的好,文章自己的好”

【人物索引】

林语堂(1895-1976),福建龙溪人。原名和乐,后改玉堂,又改语堂。1912年入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后在清华大学任教。1919年秋赴美哈佛大学文学系。1922年获文学硕士学位。同年转赴德国入莱比锡大学,专攻语言学。1923年获博士学位后回国,任北京大学教授、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教务长和英文系主任。1924年后为《语丝》主要撰稿人之一。1926年到厦门大学任文学院长。1927年任外交部秘书。1932年主编《论语》半月刊。1934年创办《人间世》,1935年创办《宇宙风》,提倡“以自我为中心,以闲适为格调”的小品文。1935年后,在美国用英文写《吾国与吾民》《京华烟云》《风声鹤唳》等文化著作和长篇小说。

1944年曾一度回国到重庆讲学。1945年赴新加坡筹建南洋大学,任校长。1952年在美国与人创办《天风》杂志。1966年定居台湾。1967年受聘为香港中文大学研究教授。1975年被推举为国际笔会副会长。1976年在香港逝世。

一批国学大师跟随而至

林语堂携家眷回到厦大,这距他阔别第二故乡厦门、出外求学已整整14个年头。学成之后回报桑梓的愿望一直扎根于他的心头,不久前在北京发生的那场学生运动成为了他归来的契机。因为支持学生爱国运动,林语堂遭到北洋军阀的通缉,他避难到一位叫林可胜的医生的家里,而这位医生就是林文庆的儿子,在林可胜的牵线搭桥下,林文庆当即聘林语堂到厦大任文科主任,着手组建国学院。

当年—那是1926年。在向林语堂发出聘书的时候,不知林文庆是否已意识到时年31岁的林语堂可以把半个北大搬到当年荒郊野外的厦大来?但林语堂把半个北大搬到厦大来却是事实。1926年9月,林语堂出任厦大文科主任,不久,文学家鲁迅来了,国学家沈兼士来了,古史专家顾颉刚、语言学家罗常培、哲学家张颐、中西交通史家张星烺、考古学家陈万里、编辑家孙伏园和作家章川岛,一批大师接踵而至。这批名家的主体是北大的“语丝派”与“现代评论派”,他们的到来,让厦大文科盛况非凡,“一时颇有北大南迁的景象”。

这批人的到来让厦大国学院自创办之日起就处于很高的起点,而这种高起点、高标准对厦大文科的影响是十分深远的。大半生都在大学讲坛的林梦海教授比普通人更深切地明白一流的大师对于一所大学的意义,而作为林语堂的侄孙女,她也比旁人更深切地体会到林语堂为留住这批大师是如何地煞费苦心,一些往事一直在林家代代相传:当鲁迅等人要出门时,比如渡海到集美讲课,林语堂总要陪同前往,其中一个任务就是为他们翻译闽南语,否则只会闽南语的船老大可能连大师们的目的地都听不懂。

将科学精神带进国学研究

厦门大学中文系副教授李晓红老师,这些年来她一直带着一帮学生在研究林语堂。她说:“林语堂对厦大的重要贡献之一是把现代科学精神和态度带进国学研究,一扫‘囫囵吞枣、不求甚解’的风气。”

1926年10月10日,厦大国学研究院成立,林语堂出任总秘书长。据说成立之日即吸引了许多外系学生前来,“屋子里还临时加了许多板凳”,林语堂的演讲没让学生们失望,学生们报以一次次热烈掌声,他所一再提倡的现代科学精神和态度同样给外系学生以启迪。

成立8天,国学院即提出了10个研究选题,并计划出版10部专著,其中有鲁迅的《古小说钩沉》和《六朝唐代造象》,林语堂的《汉代方音考》和《七种疑年录统编》。国学院还有一个重大计划,就是编纂《中国图书志》,这是一部包括春秋、地理、医学、金石等十三类书目的洋洋巨著。

厦大国学院有了良好的开端。“从创办之始的气魄来看,林语堂确实很想为厦大做出贡献。”李晓红说,“厦大总让人有一种归属感,当你跨进校门成为厦大人,你就总想为她做贡献,无论你为她做任何事,总自觉这是应该的。以前的林语堂是这样,现在的厦大老师也是这样,这可能是一种传承。”

课堂上笑声不断

2006年3月24日,距厦大校庆仅13天,三五位学生走进了位于图书馆的林语堂纪念馆,他们在大师从容的目光里流连。学生们最喜欢大师的幽默,“穿长袍黑马褂,梳亮亮的头发”,有着“俊秀英慧之态”的林教授仿佛向他们走来……

林语堂在国学院当行政领导,又在外文系教英文。“听说他的课学生很爱听,课堂上总是笑声不断。”林梦海从父亲林疑今那儿获得了林语堂上课时的一些片断,“他的外文特别好,教给学生的是很纯正的英语。”厦大外文系因为林语堂的到来,而得以开设英文作文、现代文和英语发音三个科目。

林语堂评价学生的方式更令学生们向往,他认为一次考试是不能反映一个学生的能力和综合水平的,他给学生的评分更多地来自课堂,学生们在课堂上对问题的问答成为了他评分的主要依据。林语堂有着超强的记忆力,他对学生的课堂表现记得清清楚楚,一个月或几个月以后的打分同样令学生心服口服。

脚踏中西文化的“流浪汉”

流浪汉的精神注定了林语堂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某个地方,注定了他总要来来去去,注定了他一生总在出发,总在探索。说是经费拮据也好,人事关系复杂也罢,不管林语堂离开的原因是什么,都不必去深究了,因为,他的离开是迟早要发生的,是自然而然的事,正如他当初的到来。别以为只在困境中他才选择离开,20世纪30年代,去美国之前,他在上海声名显赫、衣食无忧,可他不也离开了吗?

厦大是林语堂人生中的又一个出发点,他把探索精神带来了,尽管只有半年,但不只一位研究者认为,厦大文科源远流长的现代科学精神始于林语堂的到来,并在林语堂离开后留了下来,被一代代厦大人发扬光大。

北大那批针锋相对的大师却不约而同地跟随着他来到这个新的出发点,要知道,当年的厦大与北大的差距,比起今天的厦大与北大的差距还要大,这批大师肯暂别话语中心来到这出门还得坐小舢板的南边小城,可见林语堂这位年纪轻轻的“流浪汉”已有怎样的影响力。

一次次的出发、一次次的探索,成就了我们今天所熟知的林语堂:两脚踏中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在中国文化史上,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人像他那么深地走进中国,同时又那么远地走向世界。但不管走多远,他依然留在厦大人心间,他的那句“整个世界就是大学堂”依然鼓励着人们向未知领域出发、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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