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生命,关于健康,本来就有很多哲理的意味,有很多的悖论,但这些悖论又有融洽、和谐的关系。你和糖尿病和谐、融洽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受访者如是说
做记者7年了,我见过各式各样的采访对象,然而此时此刻,走在学院南路的林荫道上,我却有些紧张。这不是我的职业习惯,而是我的感情作祟。我总会不经意间把他和我的未来联系起来:他是一个有四年病史的糖尿病患者,而我,刚被确诊不久。
他是什么样子?
我的将来,会不会也成他这样?
年轻人怎么也会患上这种病?
在北京邮电大学东门外的茶馆,我见到了郑斌。格子衬衣,牛仔裤,平头,黑边眼镜,深肤色,淡定,沉稳,微微有些忧郁的气质。
寒暄过后,他用他那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爸爸在我小时候就和妈妈离婚,找另外一个女人去了。从小,我就自卑而要强,18岁以前,我的惟一的愿望就是考上大学,报答妈妈。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连考大学这个愿望,都几乎破灭。
那是备战高考的时候,从那年春天开始,我就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就以为是高三复习太辛苦了,随着夏天的到来,高考一天天逼近,我的症状也一天天加重,浑身的劲头像被一块大吸铁石给吸走了一样,软绵绵的,而且,我开始大杯大杯地喝水,一堂课?90分钟,我得举手示意上两回厕所。同学们都以为我拉肚子了,可谁也没有注意到,我的身体在被一寸寸地蚕食。
我妈妈看我虚弱成这样,就拼命给我做好吃的:羊肉、鸡汤、排骨、海鲜,夜里学习到两三点,妈妈就给我端来奶油点心——她拼命地给我补养身体,我拼命地学习,因为在世界上,只有我和她,我是她的命根子,是她的希望。
哪知,越是这样补,我越是迅速地衰弱,衰弱到根本无法用学习刻苦来解释。
最终,妈妈带着我走进了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妈妈还盘算着,是不是给我买点维生素吃吃就能好。
2型糖尿病。白纸黑字。
当时我很平静,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琢磨着,这老头儿老太太才得的病怎么让我给摊上了,有点莫名其妙。
“我开始也觉得莫名其妙。”我告诉郑斌,“其实我也是糖尿病患者。”
确诊之初,我简直怀疑这是医生的误诊。年纪轻轻的我,怎么也会得糖尿病?!后来,凭借着记者的身份,我特地走访了国内知名的几位内分泌方面的专家,才知道,年轻人得上糖尿病,一点都不新鲜。甚至有些婴儿,生下来就是糖尿病患者,可以说,糖尿病要伴随他们整整一生的时光。而像郑斌,像我,这样年轻就患上了糖尿病,也很平常,糖尿病会和我们一起度过以后的岁月。
那么,同是糖尿病,年轻人和老年人,有什么不同吗?
专家告诉我,儿童和青少年发生1型糖尿病比较常见,当然,其他年龄段的人也有可能发生。这种类型的糖尿病,是患者体内制造胰岛素的细胞不工作了,完全不能产生胰岛素,因此,必须依靠注射胰岛素才能健康生活。1型糖尿病患者比较少,占糖尿病总人数的5%左右。我,就是1型糖尿病患者。
成年人发生的糖尿病,多数是2型糖尿病,发病年龄多在40岁之后,但是近年来,青少年出现2型糖尿病的人数在不断增多。这类人体内制造胰岛素的细胞消极怠工,制造的胰岛素太少,不够用;或者是身体对胰岛素不敏感,胰岛素产生的不少,但就是不能全部利用。这类患者人数很多,占90%。郑斌就是2型糖尿病患者。他告诉我,他父亲后来也被诊断为糖尿病了。这恰好印证了专家“2型糖尿病患者多数有家族遗传史”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