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国栋不知道再遇到穆杉，是游在海中真正捞起了珍珠，还是错把溺水时的求救闪念当做了珍珠光泽。

穆杉骑车过来，路边的一辆212吉普车的喇叭声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国栋从车上跳下来。

“不好意思，又把你吓一跳。”

“这车是你开来的？”

国栋做出一个“请上车”的姿势。穆杉在犹豫间，国栋已将穆杉的自行车搬上了吉普车的后备厢。国栋跑到另一侧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请。”

穆杉虽然有些犹豫，但想到自己答应过，她也想跟着知青们去打猎。她想把那些当做写作素材的积累，体验打猎生活。穆杉一咬牙还是上了车。

一辆敞篷212吉普车，风驰电掣地行驶在郊外的公路上，穆杉吓得不敢睁眼。

“哈哈哈，别怕，把眼睛睁开。”

穆杉睁开眼睛，国栋拿着一只木雕的鸽子在她眼前晃动。

“送给你的。”

“这个……谢谢你。”

国栋得意地开着车。穆杉看看手中的鸽子，看看国栋。这一刻的国栋与她之前见过的几次又不一样了。国栋举起穆杉拿着木鸽子的手，仿佛鸽子飞了起来，她的心情豁然开朗。这时，有一辆车超过了他们。老蔫和大红狂野的喊声、车里录音机的音乐声，伴着吉普车的引擎声从他们耳边呼啸而过。

“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是，你都见过的。”国栋提醒穆杉，“在知青聚会上。”

“是你约他们来的？”

“算是吧，他们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正好他们也想出来打猎，就约在一起来了。”

穆杉吃惊，忙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没有准备生日礼物。”

国栋大笑：“你来了，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穆杉不好意思地笑了，脸颊绯红，此时的她已然是一个初恋中的美丽少女。

空谷幽静，鸟语花香。穆杉跟着国栋等人走在山间。大红高兴地大声喊着。穆杉有点惊讶，她原以为下过乡在山窝窝里待过的大红，不会对野外像她那样兴奋。大红还在叫着，大山，我来了，我们来了。

穆杉兴奋地在野百合花丛中蹿来蹿去。国栋和老蔫相视一笑，其实他们心底和这些女孩一样，就算在穷乡僻壤有过痛苦的记忆，大自然的幽静也可以抚慰他们的心灵。

“穆杉，你是第一次来打猎吧？”见穆杉点了点头，老蔫笑着，“待会儿让国栋教你打枪，他的枪法相当了得，也就仅次于我吧。”

大红拍了老蔫一下：“吹牛不用粮票吧。”

穆杉认真地说：“听说枪会走火。”

“那是极个别的情况，只要事先检查好枪就没事。你放心吧，昨天我就跟老蔫把枪都检查过，上了油了，不会走火的。”国栋解释道。

“国栋的话我信，要是老蔫的话，我得掂量掂量。”

老蔫忙接着大红的话，说：“国栋第一次打枪还是我教的呢！”

看着大红疑惑的目光，国栋立刻补充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不过，他的枪法打那以后就没长进过。”

两个男人定好了老规矩，说定各自行动，中午带着猎物见。大红跟着老蔫走进大山，还回头对国栋开玩笑，让他照顾好穆杉，别让小妹妹被老鹰抓走了。

“当心你被熊抓走吧，爬山慢点儿。”国栋冲着老蔫和大红的背影嚷着。

穆杉已经在一旁自顾自地捧了一大把野百合，做着鬼脸。她太开心了，仿佛放飞的小鸟。她突然意识到为何自己只能写写文艺评论，老师说她创作的小说总有点空中楼阁的感觉。因为她没有生活嘛，对写作来说，经历是宝藏，是富矿。她看着国栋在摆弄打猎的枪，心中升起一丝敬佩和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