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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则乱，思绪触动了声音，裴中恺的音调不知不觉变得高昂，语速也变得越来越快。

“裴总监，你可以说慢点儿。”鲁蘅看四周的头都抬起来看他们这边，不由得提醒一下，当然她注意到距离最远的桌尾处的两个人，那个叫赵一的律师还在口若悬河，表情丰富，顾许幻则低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裴中恺放低声音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这回大家明白了，那个姓林的资深律师感慨地说，“裴总监不去当律师是可惜了这副好口才啊。”裴中恺也就笑笑，一点儿也不打算客气。

林律师发现助手赵一没在身边，四下看看，招手让他过来，裴中恺睨着眼睛看走过来的赵一，鼻子“哼”了一声，暗想，你小子到这里猎艳未免过了。

会议结束时，外面雷声大作，下起了大雨。顾许幻走在散会人群的后面，鲁蘅回头叫道，“许幻，让裴总监送你一下吧，外面下雨，他有车。”不待顾许幻拒绝，鲁蘅对旁边的裴中恺道，“裴总监，辛苦你了，帮我送一下许幻，晚上女孩子安全第一。”

顾许幻忙道，“不用，不用，酒店都有出租车服务。”

鲁蘅哪里知道裴中恺和顾许幻之间的种种，她只是留意裴中恺的眼神好几次飘到顾许幻身上，大概对女孩子有意，而顾许幻却冷冷清清，拒人于千里之外。自己就乐得铺垫一下，至于结局是喜剧是悲剧得看他们的造化。上大学的时候，鲁蘅就喜欢撮合成两对儿，没办法，当月老的兴趣实在是胜过她的工作。

裴中恺说了句，“鲁小姐放心好了。”就等着顾许幻走过来。

顾许幻不看裴中恺，也不再说话，当着这么多人再拒绝鲁蘅就不像话了，道了声再见，径直出了酒店门，站住，微仰头直视着裴中恺道，“我刚才不好拒绝鲁小姐的好意，但是你的确没有送我的必要，我自己可以回去，再见。”转身就要招出租车，尽管顾许幻告诫自己不要惹怒了眼前的人，但想到要和裴中恺待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还是有些不寒而栗，本能地拒绝。

裴中恺看到顾许幻和他保持了绝对的安全距离，脸上透着冷淡和漠然，心里便是一阵烦躁，不过也不好强求，道了一句“那好”，便转头去取车不再管顾许幻。

顾许幻有点愣，裴中恺这么被拒绝居然很干脆地没有再纠缠她，也没多想，听见脚步声离去方才转身。

出租车很难等到，看等的人多，顾许幻也不多做幻想，打开包里的雨伞走出去。地面上积了不少水，顾许幻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走了一个街区居然没碰到一辆空驶的出租车，只好打定主意去坐公交车。

裴中恺开车出来看看酒店前等车的人里并没有顾许幻，料想已经走了。用力踩了油门儿，激起一片水花冲到街道上。回家洗完澡后，坐在藤椅上网查资料，听见电话响顺手接起来就听见那边有人咕咕地笑，知道是齐晖，就问道，“大半夜不睡觉有事儿，还是无聊？”

齐晖不怀好意道，“哟，从良了，这么早睡觉？”

裴中恺在搜索引擎里敲了几个字母摁下回车，“你不会这么晚打电话就是来消遣我的吧？”

“听不听故事？特精彩一个。”齐晖卖关子。

“别跟我讲你又赚了多少钱，交了新女朋友。”裴中恺一边说一边不停翻着页面，顺手再敲几个字。

“前面的对，后面的不对。”

“嗨，我手里有事儿，没事儿挂电话了。”裴中恺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实在是不得劲儿。

“别，别，讲一个人，你认识的，我也认识的，猜猜我晚上和谁在一起？猜不到吧，顾许幻。”齐晖故意神秘地说出最后的名字。

裴中恺的手抖了一下，手机要滑掉，忙用手接了，“你撒谎不打草稿吧。”怎么顾许幻会和齐晖在一起，明明他们晚上一起的，也就是一两个小时前在酒店门前分的手。

“知道你不信，我是英雄救美，刚在路上看见人家顾小姐大雨地里打不着车，也等不到公交车，心软，就半路载了。”

齐晖说得有模有样，裴中恺由不得不信，“在哪儿。”

“在北边一带，大概四环附近吧。你什么意思，嫉妒了吧。”

的确是在那儿，真就那么巧？裴中恺沉默，那就是说顾许幻没有在酒店门前等车直接走了，这大雨天她倒有勇气。

 “你是没看到，顾小姐淋得可怜得很，衣服都湿了，刚开始还不上我的车，最后被我的诚意打动。感谢我的古道热肠，顾小姐请我喝了一碗热汤面。大雨天，舒服呐。唉，你干吗呢？”

“你就这事儿，那我挂了。”裴中恺心里的烦躁又升了起来，这算什么，不上他的车，却上了别人的车，玩清高就玩到底啊。

 “裴子，你到底怎么人家顾小姐了，我说你，她一个字儿都不接。我只好瞎扯其他，总算看了点儿笑模样。”

“你就仔细回忆吧。再见。”裴中恺几乎是恶狠狠地挂了电话，电脑也不想看，扔到旁边的桌子上，走到窗前看窗外仍不停歇的雨。这真是个笑话，他裴中恺把顾许幻扔到路边，齐晖却捡了去，他得到的总是冷面孔，陌生人却能简单得到一个微笑和一碗热汤面。不过，要论陌生人，难道他们俩不是陌生人吗？没有交流，没有沟通，甚至话也没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