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猛地一下夺过那袋蠢得可笑、有粉有白的糖果,放在脚下使劲儿地踩,然后要求接着办理我的业务。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做。深呼吸,这事儿终于过去了,而我也赶紧从那突发事件的阴霾中缓过神来。
结完账我就直接回去了。路上,通过车灯的光线,我隐约看到了前方的障碍物。简直难以置信,我刚刚离开动物园时还经过这个过境处,现在,就在我要返回的时候,这里的伙计们居然就把它给关了。混凝土质的栅栏横躺着,一个标牌上写着,这里要建一个电站,所以未来四个月都不能通行。由于没有挂出任何标牌说明如何绕道而行,而我对这一带又实在是知之甚少,所以接下来的半个钟头,我就在同一个返回车道上转来转去,弄得自己晕头转向。最终我放弃了开车,开始跑向山顶的老虎围场。
一个60瓦特的灯泡已经装配好了,于是我立刻用挂在腰间的莱特曼牌工具,为灯装上电线。我曾一度安装过几十个,或者已经有一百来个这样的电灯,但这一次,我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地颤抖,而这个活儿也干得不太漂亮。因为,距离我安装电灯的地方仅十八英寸的位置,立着一头虽说上了年纪但是结实强健的西伯利亚老虎——斯霸。斯霸正在抚谑自己耳朵上那一小道带有血渍的伤口,这道伤口是早前与苏威吉起冲突时弄到的。斯霸自然是被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吓到了,于是不愿不熟的人于不恰当的时间在自己的屋子里工作。我们彼此对于对方的存在都感到不安,而斯霸更是不断发出一种低沉但带有攻击性的嗥叫,并时不时将这种嗥叫上升为震耳欲聋的咆哮,然后猛然扑向立在我们之间的电焊网。他那橘红色的眼睛瞪得奇大,目光无时无刻不是锁定在我的身上。这样的嚎叫声直接穿过你的身体,回荡在你的胸骨间,并向你那单纯的中脑发出警报信号,而此刻,你的中脑早已充斥着忧虑,这种忧虑试着压制你的眼睛所看到的骇人场面,提醒你这凶猛的肉食动物正在逼近,死神即将降临。也许明白了这些,你便可以原谅我在给花线剥皮的时候,切得太深,以至于里边的电线都暴露出来了,而终端接线口也弄得乱七八糟。但即便是这样,这些东西也还是可以凑合着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