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冲过去，一把揪住杜连长的衣领：“你哼什么？”

杜连长扭过头不看六指：“哼！你……你配吗？”

段玉才厉声说道：“慢着！”

马景奎走过去：“你不是说两不相帮吗？”

“别在我面前动武，换个地方。”

马景奎拍拍六指，六指愤愤推搡了杜连长一把，松开了他衣领。

杜连长看看六指，忽然恶狠狠道：“我要你的命！”

六指瞪大了眼睛，返身试图朝杜连长扑过去，被马景奎拦住。

这时段玉才道：“马景奎来了，我是那句话，你杜连长来了，我还是那句话。两不相帮。”

“多谢！”杜连长拱手离开，走到唐营副面前，两人低语了几句，快步朝监狱楼走去。

回到监室后，迟俊杰正坐在床头，怒气冲冲的杜连长一进监室，“啪”地把一件东西拍在了床上，是两把牢牢绑在一起的木筷子，木筷子前端已经削成了锋利的尖头。

杜连长怒道：“马景奎正在串联段玉才，他马上就要对咱们兄弟动手了！”

迟俊杰咽了口唾沫：“军人的职责是抗击日寇，像海山师长那样，就算手里没有枪，也得跟鬼子拼个你死我活，马景奎虽然和咱们有仇，他毕竟也是中国人！我们堂堂东北军23师，不杀鬼子，杀自己的同胞，这算怎么档子事儿！”

杜连长急躁道：“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迟参谋长，我和唐营副商量过了，就在明晚放风的时候动手，你要是参加，你就是我们的带头人，你要是不参加，就别怪兄弟们不认你这个参谋长！”

迟俊杰有些惊讶地看看唐营副，唐营副走到床前，拿起木筷子，递到迟俊杰面前，迟俊杰似乎下了决心，一把接过木筷子“干！”

黎仲明在机器前忙碌着，他偷偷拿出一截铁片，和指甲比量了一下，宽度相当，他之前已经借倒垃圾的功夫，看了下水道上的螺丝。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表，上午9点14分16秒。收起铁片，快步朝车间大门走去，忽然响起六指的喊声：“黎仲明！”

连忙扭头，看见六指端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

六指把木箱放在一旁，喘了喘：“过来呀，叫你呢。这些螺丝都有问题，回去每人发几个，重新加工。”

黎仲明一言不发，端起木箱，快步往回走。把木箱放在地上，把手心的螺丝交给一个犯人。黎仲明伸出脚，用力踹动木箱，木箱在地上滑行。

尚青城朝六指走过去，鬼鬼祟祟地低声耳语。

黎仲明忙得满头大汗，终于拎着一袋子垃圾，快步走出车间大门，六指迎面走来，“好家伙，累得跟驴似的，给日本人干活还这么卖力气。”

黎仲明没有说话，继续前行。此时直射日本哨兵的阳光已经逐渐偏斜。走到下水道入口，故意把几个垃圾散落在地，他蹲下身子假装捡起垃圾。铁片从袖管滑落到掌心，用铁片快速转动螺丝。

车间大门忽然打开，六指揪住黎仲明的衣领，随后扭住他的手臂，把他顶到墙上，快速翻着他的口袋。他翻完几个口袋，拎起看似空空如也的垃圾袋，用力抖了几下，两根长螺丝便掉了下来。弯身捡起那两根长螺丝，得意地朝黎仲明晃了晃，黎仲明伸手去抢，六指把螺丝牢牢握在手心，转身就走。

尚青城站在远处，脸上露出淡淡的冷笑。

“黎仲明，我要是把螺丝交给董平山会怎么样？”六指说完要走，这时尚青城走了过来：“都是一起吃苦遭罪的难友，算了吧。”

六指嘿嘿一笑：“那可不行，我得跟董平山请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