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伪装是为了保存自己。当船长放荡地将尿撒向船外，我佯装晕船，在盘绕的绳子后蹲下身子。

我了解伪装。我在食肉动物中伪装自己。我在环境中伪装自己。我所用的那些伪装精细复杂，但我知道它们是什么。甚至到了现在我的身体也在伪装。

但要是我的身体就是伪装怎么办？要是皮肤，骨头，肝脏，血脉，这些我所利用的事物，也在将我伪装怎么办？我已经将它们穿上，但我不能再将它们脱掉。这是束缚还是自由？

“阿里！”

船长在叫我。

“让我给你讲讲安提俄克的故事吧。

“没有一个参观过安提俄克的人能想象得到，那里曾有过男人在粉色大理石构筑的图书馆里阅读，在广场的喷泉旁边讨论存在的界限。

“然而以前确实是如此。

“没有人，骑着他的毛驴穿过岩石风化而成的红色粉尘时，能想象得到那里曾有过女人在如同光一样深邃的水池里沐浴，淡水鱼来回穿行在沟渠的阴影下。

“然而以前确实是如此。

“有时候，经过的山谷是如此荒凉，连飞鹰也很难生存，我见过很多船只载着来自埃及的红斑岩和一具石棺，现在却被牧羊人用来建筑羊圈。最令人感伤的是安提俄克披西达伊人的荒漠，那里曾是一座商业与文化之城，如今却连一片墓地都不是。

“安提俄克是一座沟渠之城。这座城市的石头拱门穿过山脉和平原，像一条石头隧道将水从远方引入。闪耀的生命被运回到这里，滋养它的谷物与它的城民，直到两者都欣欣向荣。他们说，安提俄克的水能治愈盲人，诱惑处女。棕榈树比塔楼还要高。

“以前确实是如此。

“但建立在水渠之上的文明是危险的。人们在吃喝、阅读与讨论的时候，必须有人守护这条给予生命的拱形隧道。要是他们失败了，要是他们睡着了，一个带镐的野蛮人就会使思想干涸。

“没有了水，人将会停止思考，死亡的梦境就不会被浇灌，你将随着世界而终结，退回到上帝的思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