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她嘲笑我的苦恼,我的认真。这就是我记着她的原因,她嘲笑我,在巴黎的一座木桥上。
我们被困在雷阿勒区的大雨中的那个下午,她一直都在笑。我独自跑出来,寻找一个特殊的商店买个套圈,我并没有意识到它是为我准备的。
这个商店——贩卖有害生物灭杀剂——1920年代以来就坐落在一个古老的肉类市场里,它的木头和玻璃门面,和极度光滑的柜台,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对蟑螂横行无计可施的顾客,可以在这里买到杀死一切的捕笼或捕兽器。店主总是带着银行职员那种庄重的表情贩卖这些东西。他们的生意隐秘低调。你购买的物品总是被包在棕色纸袋里,用绳子系好。我来到这儿的时候,一个穿着棕色大衣的男人正用一片干酪测试他的捕鼠器。
我出来的时候,你扑到我的面前,笑着抓起我的臂膀,拖着我离开。你说起了一些地下铁里举行的弦乐四重奏的事情。雨在片片滑落。撑着破雨伞的乞丐在乞讨一枚法郎。
我们跑起来。
我们跑过一群躲在雨篷下的男人——纽扣紧扣的衬衫,羊毛衫,香烟——雨水流过帆布落下来,落在他们的鞋尖上。
我们跑过四散而开的购物者,跑过骑着自行车的男孩,跑过被酒吧侍者扔进室内的藤椅。
我们跑过移动带上仿造的路易威登行李箱,它们正消失在防水帆布罩下,进入了非洲小贩的叫喊声里。我们径直跑进蒸汽缭绕的地铁,进入了维瓦尔第倾斜而下的音乐里。
四个孩子——他们都是孩子——摆好乐他们的乐谱架,打开他们的乐器箱,毫不犹豫地演奏起来,激情四溢,充满了入口与出口,没有人在意这些,因为音乐要比回家的需要或被雨水淹没的下午更为强大。
你很高兴。你的头发垂在肩膀上,你的嘴微微张启。你的脸因为奔跑和雨水变得红润。我认为你很可爱,我笑了,为这件事带来的快乐,也为这个意外。
这个下午我有自己的计划。但意外改变了它。这个意外是个套圈,还是打破套圈的东西?
我们在卢浮宫坐上了火车。你想穿过那个大玻璃金字塔,你说这样看起来像是重生。你说那使你觉得自己像个埃及公主,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理解你了,在卡纳克的雨中,我看到你涂满香料的绷带,他们将你带入再也不能返回的黑暗中时,我能闻到你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