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们为什么打架,就看见郭小婉扶着陈子渝走了出来,陈子渝头上包扎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里面到底伤得怎样,杜思思一脸尴尬地跟在他们身后,显然陈子渝没给她嘘寒问暖的机会。郭小婉低头问,这谁啊?
陈子渝摇摇头,说不认识。
我看见杜思思的一张脸比死灰还难看。
虽然我一直明白在感情这件事里,第三个人永远没有资格来评说什么,但是我还是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那就是我插足了杜思思和陈子渝的感情纠纷里,我觉得这是我做的最不应该的一件事。
我说,陈子渝,有点过分了啊,思思大老远地来看你,人家才下的火车就赶来,水都还没赶上喝一口,你怎么就这样啊。
陈子渝的嘴角还有没洗干净的血迹,摸样真像一个刚英雄救美回来的好汉。他看都没看我一眼,拉着郭小婉就走了,留下一脸诧异的我,还有怒气冲天的思思。
不过我好像完全忽略了站在一旁看好戏的顾严诚。
他最后吹着口哨走上来说:“哟呵,好戏演完了啊,两位美女要不要我载你们去吃点夜宵?”他这样一副痞子像,真的让我很难和他的身份地位联想到一块去。
那天晚上,杜思思喝了很多酒,她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她的委屈和难过我却都懂。她的自尊被陈子渝践踏在脚下,她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她在别的男生面前永远那么心高气傲,看都不屑看上一眼的,可是为了陈子渝,她不惜和父亲吵架,带着行李千山万水地奔过来,可是迎接她的不是火一般的兴高采烈,而是一瓢来自北冰洋的海水。
我很想抱抱她,却怎么都伸不出我的双手。
顾严诚喝了一口酒说:“我给你们说一个笑话吧。”
“……”
“有一个人她失恋了。”
“……”
“然后不停地哭,最后她哭死了。”
我直接觉得头顶黑线,果然很冷,让原本就零下三十度的气温下降到了零下一百度。杜思思倒是哈哈大笑起来,她突然站起来拍拍顾严诚的脸想说什么,可是还没说出口,就晕倒在餐桌上,杜思思的酒量果然还是和原来一样烂啊。
我想起什么来了,问顾严诚:“你为什么要和陈子渝打架?你们认识吗?”
顾严诚说:“对,我们认识。工作上有过来往,打架因为一点小事情,男人嘛,难免冲动。”
我看着顾严诚的侧脸,觉得有些高深莫测。他似乎有很多事情,但是我却不能探到那个底,不过我早就学乖了,不可以浮出水面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去揭晓谜底。
“走吧,我看她这样睡下去明天准要感冒。”顾严诚朝我眨了眨眼,扶起桌上已经沉睡的杜思思往外走。
外面的夜空很深邃,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车上的音乐放着张学友的老歌,他在唱:其实我不想对你连连不舍,但什么让我辗转反侧,不觉我说着说这天就亮了……
以前杜启明唱歌绝对是野鸭子上架,可是唯独唱得好的就是这一首,我们两个人在KTV里,杜启明通常都是安静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鬼哭狼嚎,所以记忆里唱歌时的杜启明都是模糊不清的,也显得特别珍贵。如果把我的人生比喻成一场电影,而杜启明就是那时不时要弹出来的广告,总是出现一阵子,然后就消失了。
模模糊糊车就开到了我家楼下,顾严诚凑到我面前来:“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喇叭叫了三次了,您还没从梦里醒来呢。”
擦汗,我立马下车。
顾严诚却突然拉住我的手,手慢慢还过我的腰,我们离得很近很近,他鼻子下面的两颗青春痘我都看得一清二楚。车外月高天黑,连星星和月亮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暧昧得不有不像话。
原本以为顾严诚暧昧的眼神里面暗示了接下来的动作,我在心里都已经想好了巴掌要落下的地方,却不料他只是凑在我耳根边上用暖暖的语气说:“安全带。”
瞬间,我真的恨不得飞到火星上去。这都是哪跟哪啊,我的思想真的是太不纯洁了啦!
顾严诚不怀好意地对我笑了笑,然后迅速帮我松开安全带。
我只听见我的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得很乱。
上了楼,在家门口乘着我找钥匙的那么一瞬间,杜思思给我吐了一身的酸水残渣的,我简直无法用能在汉语字典里面找得到的中国字来形容那一刻我是有多么想自毁双目的冲动。
正在我惆怅不已的时刻,门开了,陈子渝面无表情地站在我面钱,他很不开心,眉头都皱在一团。
“为什么带她回来?”他捂着鼻子问。
“陈子渝,你能不能小声点,杜思思喝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我完全不想理他,拖着死猪一样的思思往里走,把她扔在床上,自己奔向浴室,我是一刻都不能忍受这股腥味。
“你打算让她住这?”陈子渝靠着浴室的门往里问我。
他的声音很大,隔着哗啦啦的水声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没有回话,急急忙忙冲洗干净了走出来。
“陈子渝,你是不是被郭小婉那小妖精迷得七荤八素了啊,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陈子渝脸一沉:“陆晓白,你就事说事啊,别太过分。这不干小婉的事,你别把她扯进来。”
“好,我不扯郭小婉,我就说说杜思思和你的事。你凭什么就不让思思住这里,你凭什么就说你不认识思思,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有多恶毒,它就像一把刀插在思思的胸口上啊!”我承认我情绪有些失控,这还是头一次,我和陈子渝,我们两恶语相向,站在不同的方向,互相伤害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