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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叟遗言(5)

新狄公案 作者:(美)朱小棣


此时,天色渐暗,狄公吩咐两名衙役留守于案发现场,决计待到来日再行勘验。然而,翌日早衙升堂时,前来报案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此人年近六旬,头发花白,衣着考究。他便是本县富商——杨风。

“小民杨风叩见青天大老爷。”

狄公一闻身前乃那欺善作恶的奸商,故意漠然道:“有何禀报?”

杨风拭了拭额上的汗道:“昨晚小民宴请城中两百佳客到府,为我儿新婚庆贺。可没料想,这喜事一觉醒来便支离破碎。大清早的光景,我还赖于床榻上,便被房外惊呼扰醒,随即下人来报,我那刚过门的儿媳死于房中,儿子却是离奇失踪。”

狄公顿时一惊又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何时?”

杨风慌急道:“宴席后大约酉时,我那..我那儿媳便入洞房内等候夫君迟些来与其共度良宵。可大人您知道,客人们会轮番前来闹新房,没人愿错过这有趣的一刻。因此,小民与犬子便在大厅陪客人尽兴,一直闹到午夜方才送走最后一名客人。那便是我与犬子见上的最后一面。”

狄公忙问:“你可曾检查了宅邸?有否发现可疑之处,或是丢失之物?”

杨风答道:“倒没发现可疑之处,不过小民家一倪姓的仆人失踪了。自昨日下午后,便未曾见过他。”

还没等狄公开口再问,衙门外便哄哄闹腾起来。狄公威严地坐于高案后,举手示意台下的衙役,便见一名衙役上前扶起杨风。另外几名衙役押着三人走进公堂,并命其跪于高案前。顷刻间,衙门口廊庑处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狄公凝神打量起案前下跪三人。中间一人手执棒子,狄公料定他是名更夫;右边那人战战兢兢,显得惊魂未定,右手一直捂着嘴,表情狰狞,很难辨清他的脸。狄公又细看了那左边失魂落魄的男子,问他道:“你们三人,为何到此?”

只见那男子叩首而起:“小民杨华..参见县令大人。”

“啊..我的儿..你去了何处啊!”登时,杨风一旁急切问道,继而又呜咽起来。

杨华并不理会,木然道:“昨晚,我惨遭了这世上最为不幸之事..婚宴后,贱荆回房待我应酬宾客。直至午夜,我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来到那洞房中..却发现她已经面墙而寝。我心中顿生疑虑,她本该端坐床中待我行礼,而她却..我还没掀起那盖头红纱。”说着,已泣不成声。

狄公点了点头,心念道:这确实奇怪,古今来,结婚之事,规矩烦琐。新娘那盖头红纱,除被自己的夫君掀起,其他人是不能取下的。然而大多姻缘皆由父母托办,因此当新郎掀起盖头那一刻,便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之时。所以,这步仪式,尤为重要。

杨华定了定神,接着道:“我正伸手过去,她便转过脸来,刹地厉声问道‘你是何人!’我顿时语塞,‘我..我是你夫君啊!’。她向我怒吼‘你这醉酒的疯子,我相公方才出去,你岂能是他!还不快滚’。我真觉得不知所措,抓紧她‘别说疯话了,只有我才能进这洞房,看在老天爷的份上,看看我,看看我身上这件昂贵的礼服!’她望着我,迟疑地喃语‘你..真乃我夫君?’‘当然是我。’她的脸顿时煞白,双目流露恐惧,直愣愣地看着我,‘我的天啊,我竟然被一个..骗子,占了身体。我不想活了’。说罢号叫一声往外冲去。我立即上前抱住她,免得再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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