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你说假如向凯约我看戏,我倒是去还是不去?”桃儿拿不定主意,一个劲儿拉抽屉,只好找梨儿商量。梨儿斥打她:“跟谁好,就专心跟谁来往,别来不来跟谁都眉来眼去的。”桃儿说:“你把我说成什么了,就差拿个花手绢站窑子门口,逮谁跟谁打招呼了。”梨儿扑哧笑了,咯吱着桃儿的胳肢窝儿。“我叫你胡沁,我叫你胡沁。”桃儿就满炕打滚儿。过一会儿,梨儿正儿巴经地问桃儿:“说真的,你倒是喜欢他们俩当中的哪一个呀?”桃儿愣头磕脑地说:“哪个都不喜欢,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其实,她骨子里还是倾向于炝锅,虽然两人总是小离戏儿,可是她总还是惦记着他,挂念着他。
她不想把什么心里的话都一锅端给梨儿,还是脸皮儿薄,再说了,她跟炝锅的那层窗户纸也没捅开。
万幸的是,这一阵子,向凯也不知在忙什么,听说是要组织单位小青年去野营拉练,顶风冒雨急行军,再叫老游击队员给做报告,这才让桃儿松了一口气,不再那么紧张了。她妈一见她精神了,立马就给她派了一堆活儿,叫她往瓜儿家和果儿家两边跑——这个老太太眼里就招不下闲人。
“凭什么就支使我一个人呀,我临死也得拉个垫背的。”桃儿气不忿,出来进去都拽着梨儿做伴儿,梨儿知道她是成心,却也说不出什么。
“哎,三姐,你听说过盒子炮这个名字吗?”
“听说过呀,过去班上的男生一欺负我,我就说盒子炮跟我是亲戚,你猜怎么着?他们就真的不敢支歪了,都罗锅儿啦。”梨儿说。
“盒子炮就住这个院,我们班话痨儿也住这个院。”桃儿指着一个高门楼说。
“盒子炮住得离咱们家这么近呀!”梨儿踮起脚儿往院子里边瞅了瞅,一脸的惊奇。
“敢情你不知道他住哪儿呀?不用说,你指定也没见过他了。”桃儿说。
“我是没见过他,倒是听说了他的不少故事,”梨儿抖抖马尾辫儿,“过去在北大关,他一个人跟三个老毛子摔跤,老毛子多壮,个个五大三粗,照样叫他给摔得鼻青脸肿,从此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打那以后,所有的老毛子再也不敢到南门脸儿这一片来了。”
“我真想拜他为师,跟他学两手,将来打遍天下无敌手。”桃儿冒冷子来这么一句。
“就你,蚂蚱胳膊苍蝇腿儿?别猫儿打镲儿了,快哪儿凉快儿哪儿待一会儿吧。”梨儿满脸跑舌头,一副鄙夷表情,劈头盖脸地损桃儿一顿。
“我有了功夫,对你也有好处,将来把势敢欺负你,我叫他漫荒野地去找牙。”桃儿说得跟真事儿似的。
“你少跟我提他,我正烦他呢。”梨儿没好气地说,吓得桃儿不敢跟她没话儿搭咯话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