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成长在芝加哥的美国犹太青年
我最好的朋友丹尼(Danny)和我爬过吱嘎作响的楼梯,来到他家阴冷潮湿的地下室。突然间,一个直觉闪过我的脑海——我其实不该到这儿来。我的心怦怦直跳。在房间的中央,一个重两百五十磅的杠铃支在金属挂钩上。我的同学夸耀道:“我爸爸每天举这个。”我当时七岁,瘦瘦小小,留着黑色的短发,有棕色的眼睛和棕黑的肤色。触碰那冰凉的重物,使感到自己很渺小。
丹尼转向我,“瑞奇(Richie),我要给你看一个大秘密。”他把食指放在唇上,低声说:“你能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他爬上一个架子,攀上高高的椽架屋顶,拿了一把铜钥匙下来。之后,他把我引到一个比我们还大的木橱前,打开锁,把门摇开。他指向一摞杂志。
“去,拿一本看看。”丹尼微笑着。
我过去了。书里满是裸体女子搔首弄姿的照片。我小小的身体不寒而栗。此前从没见到过一个女孩衣服下面是什么。这看上去很怪异而且应该是受到禁止的。
“很棒吧,哈?”丹尼问我。
我点点头,不知如何作答。我把杂志合上,胡乱推回到橱子里。
“来看看抽屉里是什么。”他把抽屉拉开,露出两把手枪、若干只手榴弹。“我父亲总是把手枪上膛,而且手榴弹是真的。”他递过一个手榴弹给我,“给,拿着。”
捧着这冷冰沉重的金属,我战栗起来。“太棒了,”我喃喃地说。为掩饰恐惧,我小心翼翼地把武器放回抽屉。
“瑞奇,等等,再看看这个。”
丹尼拉开橱子里的两扇门,露出一个祭坛。那里面,相框中照片里的人物用不祥的眼光直直盯住我。我惊恐万分地发现自己正和阿道夫·希特勒正面相对。相片两侧端正地悬着绣着纳粹十字党徽的臂章,下面挂着一把柄上有闪闪发亮的十字党徽浮雕的短匕首。我的心一沉。骇人的景象闪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经常听长辈们述说那场纳粹针对我们亲人,所犯下的令人发指的大屠杀。在纳粹一九四一年占领了我们祖籍地立陶宛之后,就再没有得到祖父家人的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