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过去了,婆婆再也没有提起过回家二字。有一天我去游乐场接孩子,无意中便听见婆婆在跟别的老人聊天:“我儿媳妇对我是真好,每次上街她都挽着我的手,真正的亲生女儿一样呢!”
心理学家说,婴儿需要亲人的拥抱与皮肤接触,夫妻之间需要多一些拥抱与牵手的动作,而婆媳间何尝不是,多少摩擦误会,多少风波坎坷,往往大多言语不能解释的过错,仅仅一个拥抱就可以让双方释怀。而我们要明白的是,这不是因为动作的微妙,而是因为爱的微妙。
15.家族的荣光
家是一束温暖的灯光,家是一个温馨的港口,家是清可见底的溪水,家是拂面的暖暖春风。无论我们行至何处,无论我们旅居何方,家,永远是我们内心最温暖的召唤。
还差9个小时,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我们的汽车行驶在人迹罕至处。
大哥开车,爸爸坐在副驾驶位置,我和妈妈坐在后排,左右护着奶奶。公路两旁白雪皑皑,公路像一条发亮的白色的带子。前方回家的路,还有很长。
昏昏欲睡间,正在开车的大哥突然惊讶地低喊道:“天呐,哪里跑出来这么一个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连忙探头去看,果然发现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影正在前行。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这才看清那是一个男人,背着大包小包,浑身是雪。
待车子开到跟前,发现赶路的竟然是一个要饭的乞丐!
只见乞丐满面熏黑,灰头土脸的,身上裹着一张破毛毯用来御寒。他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看样子都是捡来的破包,猜不出里面装着什么。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就知道他在路上长征很久了。
大哥把车开得很慢很慢,乞丐渐渐被我们抛在后面,但是,车速越来越慢,几乎要停下了。爸爸也在犹豫着什么,一直透过倒后镜看着后面。这个时候,妈妈说话了:“我们都别想了,就让他上来吧。”大哥立刻踩下刹车,爸爸也很快打开车门,向后面跑去,只见他停在乞丐面前,比比划划说了一大通,最后乞丐才跟了上来。
因为我有些害怕,爸爸就安排我坐在前面。乞丐坐后排窗边的位置,爸爸挨着他坐,妈妈和奶奶则坐在另一边。车子重新发动,继续向前行。车厢内弥漫着一阵酸臭味,那是从乞丐身上散发出来的。但是我们全家一动也不动,谁都没有说什么,仿佛这种异味很正常。
途中,爸爸试着问乞丐话,但是他一直沉默不语。很久以后,他终于开口了,只说了一句话:“走了12天,回家过年。”奶奶从后座拿了些饼干,让他赶紧吃。也许感受到我们都很善意,乞丐也不推辞,接过饼干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乞丐再次说话了:“我……到了。”那是一个离县城还很远的地方,隐约可见错落的村庄。按照他行走的速度计算,从刚才上车的地方走回来,起码要走到大年初一。
我们全家下车送他,妈妈从后备箱拿了一些年货送给他,大哥在路边找来一根木柴,将他所有的行李分成两份,让他担着走。奶奶更加有趣,塞给他几个红包,说是让他回家分给孩子们。我们甚至不知道乞丐有没有结婚,更不知道他有没有孩子。乞丐要走了,回头望着我们,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感动。
乞丐走了,车厢内还有他的味道,大哥无声地降下玻璃,让异味散发出去。我们都没有说话,但是可以感觉到一家人都很开心,我的心里升起异样的情愫。
我家世代经商,车上除了我,其他人都识字不多,家人定然不懂“乞丐风雪奔年饭”的温情暗示,但是他们都有一颗善良的心。这份家族的荣光让我感动,想流一场泪。
乞丐尚知风雪奔年饭,你有没有常回家看看?那里可能不富裕,但那里温暖;那里可能不繁华,但那是源头。如果说我们是漂泊的船只,家就是温暖的岸滩;我们是无根的浮萍,家就是平静的湖面。家会给我们抚慰,给我们归属感,而我们给了家多少牵念?
16.哥哥,谁带你回家
人在一起,心不在一起,是分离;心在一起,纵然人不能在一起,是团聚。关心可爱的孩子不叫爱心,关心不可爱的孩子才叫爱心。
在人的内心,正义和邪恶同时存在着。那些憎恨与仇视,就如同魔鬼,寄生在人的心灵里。一个人用天真诠释着真爱。亲情就像使命,在完成使命之后,哥哥会像天使一样消失在月色中……
你在有雨的夜晚会想起谁呢?而我只会想到一个人,他是我哥。
哥是个傻子,他是大妈嫁给大伯时带来的。大伯五岁时突发高烧,引起小儿麻痹以致半身不遂。爷爷和奶奶务必在他们有生之年为大伯找到一个可以照顾大伯的人,所以,便找了大妈,带来了这个傻哥。
一直记得大妈和哥来的那天,哥穿得很新,大妈穿得很旧,但很干净。大妈见我,一脸讨好地笑,哥便跟在一旁憨憨地傻笑。哥的新衣服衬着他痴呆的表情,让他越发地显得憨傻。爷爷奶奶脸上的颜色不好看起来,大妈胆怯地拉哥的衣角,哥便笑得更厉害了。
那时候父母上班没时间照顾我,我暂住奶奶家。那时候,我七岁,哥九岁。
当时的我,像四合院所有的居民那样,把哥叫傻子,而且想方设法地捉弄他。
我用小碗盛许多盐给哥吃,我问哥好吃不,哥说好吃,我说好吃就大口吃,哥便大口吃盐。哥吃得很痛苦,吃得五官都拧到了一起,可他还在咧着嘴笑。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玩的游戏,后来,我便将盐换成醋,换成辣椒,换成我能想到的一切东西。每一次,我都能从哥怪异的表情里得到许多欢乐。
后来,这个游戏玩腻了,我又模仿妈妈化妆时的手法,用不同的水彩笔在哥的脸上左描右画,我甚至还用笔在他的额头上写下了“王八”的字样。而这些,即便大妈发现,她也不会过多言语,充其量会把哥拉到一边,帮他细心地擦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