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蓓姬和她的狼

生命书 作者:《意林》杂志社


编译\邓 笛

3岁的女儿蓓姬很寂寞。她渴望玩伴。我们承诺,有机会就给她买一只小狗回来,从此,她天天都会想象出各种各样的小狗。

一天,我正在准备午饭,蓓姬推开门,“妈妈,”她喊道,“快来看我的新狗!我已经给它喂了两次水。它渴极了!”

我叹了一口气。又是一只蓓姬想象中的狗。

“快来呀,妈妈。”她拉着我的牛仔裤,褐色眼睛露出恳求的神色。“它哭了,它不能走路了。”

“不能走路?”她的想象力又有了新的发展。她先前想象出的狗都是无所不能的神狗。有一只狗能用鼻子顶起一只球,另一只狗能在地上挖一个洞,钻到地球的另一头去,还有一只狗能在钢索上跳舞。怎么这只狗连路都走不了?

“好吧,宝贝。”我说。“这儿,橡树桩旁边。快来,妈妈!”蓓姬飞快地在前面领路,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我拨开一片带棘的植物枝条,身子忽然一紧。蓓姬蹲在地上,怀里抱着的分明是一只狼!这只狼硕大的头,身子的一半藏在空心的橡树桩里面,露出的黑色肩部粗壮有力。

“蓓姬,”我感到嗓子发干,“别动。”我慢慢走近。狼眯着淡黄色的眼睛,咧着黑色的嘴唇,露出两排两英寸长的獠牙。它突然颤抖了一下。它的牙齿咯咯地响,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哀号。“别紧张,小男孩。”

蓓姬安慰道,“不要害怕。那是我妈妈,她也爱你。”接着,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蓓姬小小的双手抚摩着狼巨大的毛茸茸的头,我听见狼的尾巴在树桩里面有节奏地轻轻甩动。我没有继续往前走,这只狼怎么啦?我看到了一只空碗,狂犬病!我想起上周看到的五只臭鼬,因狂犬病发作,拼命撕咬裹在水管上的麻布。是的!狂犬病!最近政府张贴了防止狂犬病的告示。

“宝贝。”我细着喉咙小声说,“离开它,到妈妈身边来。”蓓姬不情愿地站起身,在狼的鼻子上吻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走进我张开的双臂。狼淡黄色的眼睛恋恋不舍地紧随着她。然后,狼沉下了身子。我抱着蓓姬,跑到仓库那儿,对我的雇工布赖恩喊道:“布赖恩!快过来。蓓姬在橡树桩那儿发现了一只狼!我觉得它得了狂犬病!”

“我马上过去。”布赖恩说。

我抱着蓓姬赶回了家。我不想让她看到布赖恩。我知道他肯定会带上一杆枪。

“我要给它喂水。”蓓姬喊道。我吻吻她,递给她一些动物玩具。“宝贝,妈妈和布赖恩会照顾好它的。”我说。

过了一会儿后,我赶到了橡树桩。

“这是一只墨西哥狼。”布赖恩说。狼呜咽了一声。我们都闻到了坏疽的气味。“它得的不是狂犬病,”布赖恩说,“但它肯定伤得不轻。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帮帮它吗?”

“好吧。”我刚这样说,蓓姬就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布赖恩会治好它吗,妈妈?”她又一次抱住狼的头,然后将自己的脸贴在狼黑色的毛皮上。狼的尾巴又一次在空树桩里面有节奏地轻轻甩动。

当天下午,我丈夫比尔和我们的兽医来看望狼。观察到狼对蓓姬的信任,兽医对我说:“你让蓓姬和我在一起。”几分钟后,蓓姬和兽医让紧张不安的狼安静了下来,然后给它注射了麻药。狼合上了它淡黄色的眼睛。“现在它睡着了。”兽医说,“比尔,帮我一下。”他们将狼从树桩里拖了出来。这条狼肯定超过了5英尺长,100磅重,它的髋部和腿部都中了子弹。兽医给它清洁了伤口,然后又给它注射了青霉素。第二天,兽医用一个金属杆取代了狼的伤坏了的骨头。

兽医说:“它在3岁左右,墨西哥狼即使是小狼崽,也极不易驯服。真奇怪,这个大家伙竟然对你的女儿这么温驯。”

蓓姬给狼取了一个名字,叫拉尔夫,每天她都给拉尔夫送食物和水。

拉尔夫的康复并不容易。3个月来,它拖着受伤的后腿,用它的前肢在地上爬行。我们替它按摩萎缩的四肢时,它会低垂下眼皮,我们知道它在忍受着疼痛,但是它从来没有因为疼痛咬过照料它的人。4个月后的一天,拉尔夫终于能站立起来了。它抖动着它巨大的身子,好像要激活它长期未使用的肌肉。我和比尔拍拍它,对它表示鼓励。但是它转身对着蓓姬,似乎在等待她的一句温柔的话、一个亲吻或一个微笑。当它的期盼得到满足时,它就会把尾巴甩得像钟摆一样。它的气力一天天地恢复。在恢复气力的这些日子里,它随着蓓姬几乎跑遍了牧场的各个角落。一个金色长发的孩子常常弯腰与一个跛腿的狼窃窃私语,似乎交流着大自然的秘密。当黄昏来临时,拉尔夫就悄悄地回到空树桩里,那里已经成为了它专用的有着特别意义的地方。

蓓姬要上学了。开学第一天,是拉尔夫伤心的日子。校车离开后,它拒绝回到院子里,而是趴在路旁等候。蓓姬放学回来时,它跛着足迎着风奔向她,快乐地围着她转。几年里,这个欢迎仪式一直没有间断。

尽管拉尔夫在农场生活得十分快乐,但是在每年春天的交配季节,它会从我们眼前消失,走进周围的沙漠和山里,让我们替它的安全担心。这个季节,牧场主们会特别警惕闯入他们牧场的野狗或独行狼。但拉尔夫总是非常走运。可是,有一年春天,邻近的牧场主告诉我们他开枪杀死了一只母狼,打伤了母狼的配偶。果然,拉尔夫回到我们农场后身上带着一处枪伤。蓓姬,这时已经有15岁了,坐在拉尔夫的身旁,将它的头抱在怀里。它也约是15岁左右,黑色的皮毛已经转为灰色。在比尔替它取子弹头时,我的记忆回到了过去。我再次看到3岁的女儿抚摸着狼硕大的头颅细声安慰,“别紧张,小男孩。那是我妈妈,她也爱你。”

虽然伤口并不严重,但是这次拉尔夫没有好。它越来越瘦。它浑身油光发亮的毛皮变得又枯又干。它也不再到院子里找蓓姬玩了。它整天静静地休息。但是当夜幕降临,它会拖着伤残的身子走进周围的沙漠和山上。每天天亮后,我们会发现给它吃的东西都不见了。

然而,有一天早上,我们发现它躺在地上,身子已经僵硬了。它蜷曲在橡树桩前永远地闭上了它淡黄色的眼睛。蓓姬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脖子,泪水顺着面颊流淌。“我会永远想念它的。”她哭喊道。

当我用毛毯将它裹起来的时候,我们惊讶地听到树桩里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响声。蓓姬往里面看了看。两只淡黄色的小眼睛也正往外面窥视。拉尔夫的宝宝!拉尔夫为什么把它的孩子藏在这里?是不是直觉告诉它,在它死后将孩子托付给喜欢它的人才会是安全的?真诚的爱换来的是信任!这时,蓓姬将幼狼抱在怀里,她的泪水洒在幼狼的毛皮上。

“别紧张,小拉尔夫。”她小声说,“不要害怕。

那是我妈妈,她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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