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劳工会馆王玉英的房间内,梅月堇撞伤的额头包着绷带,她靠在床头,看上去伤势已经好了很多。王玉英把一碗粥端到了梅月堇面前,在床边坐下。
王玉英真诚地说道:“你大难不死,弟兄们都为你高兴。”
梅月堇一笑,调皮地说:“我大难不死,以后的日子,是九哥送给我的,就算是我多出来的日子吧。”
王玉英:“傻丫头,你的命是你自己捡来的,以后要好好活,找个好男人,生一大箩筐儿子。”梅月堇脸红了:“玉英姐……你都知道了?”
王玉英的脸上不由得有些变色,低低地叹了一声:“知道,这个世上,好男人就是九哥……”
正说着,王九洲推门进来,笑嘻嘻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月堇,看到你还活着,我就高兴,我就想笑,哈哈,老天爷真是厚待我王九洲!”
梅月堇被王九洲对自己的情意感动了:“九哥,你过来。”
王九洲在梅月堇床边坐下,梅月堇拉住了他的手,动情地说:“九哥,我说过,这辈子我是你的女人。”
王九洲又傻笑起来:“嘿嘿,我王九洲福气好,让你这么个娇小姐跟着我打打杀杀。”
梅月堇:“我愿意!我就喜欢跟着九哥打打杀杀。九哥,我想跟你学枪法,还有拳脚功夫。”
王九洲:“行了行了,先好好养伤。”
几天之后,王九洲拉着梅月堇来到嫣红旗袍店门前。王九洲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已经打烊的这家店的店门。
王九洲推开门,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有请梅小姐。”
梅月堇惊讶道:“你怎么有钥匙?”
王九洲:“我怎么就不能有钥匙。在上海,我没有哪儿去不了。更何况,这旗袍行就是姓王的。我还是一名出色的裁缝,人称裁缝九哥。今天让你领教一下九哥的手上功夫。”
王九洲拉着梅月堇进了旗袍店,把梅月堇一步步拉到裁剪铺前站定。
王九洲先是仔细打量梅月堇的身材,从上到下,看得梅月堇脸一红。王九洲笑了笑,拿起剪刀,突然开始随意地剪布。
王九洲:“你闭上眼,好好地在这儿睡一觉。我马上就缝旗袍,直到旗袍穿在你身上为止。”
梅月堇呆呆地看着王九洲,他裁剪的动作极其熟练。
看着看着,梅月堇已经在一张藤椅上睡着了。王九洲仍在穿针引线,他的十指如飞,目光专注,一件旗袍已经成型。看着入睡的梅月堇,王九洲笑了笑,起身拿了一块布料盖在她的身上。
梅月堇还在藤椅中睡着,一名女店员走过来摇醒了她:“我们老板说让你回头看。”梅月堇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件布料上全是牡丹花的旗袍。她惊呆了。
女店员:“老板说,让你换上旗袍回家。”梅月堇点了点头,从衣架上取下旗袍,轻声道:“裁缝九哥,谢谢你。”
回到梅公馆,拜过母亲的遗像,梅月堇穿着旗袍来到书房,她找出一本《中国旗袍研究》正要细读。这时梅默庵慢慢地走了过来,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女儿:“你这身旗袍不错,在哪儿买的?”说着俯下身,抓住梅月堇的衣领,摸索着从台子上抓过一只放大镜,仔细地看着针脚,感叹道:“针脚细密,做工精细,连盘扣都做得那么好。嫣红旗袍店的,对不对?”
梅月堇冷笑一声:“问这旗袍,你怎么就不问问我,是谁把我救走了,这几天我都在哪里,是怎么养好的伤?”
梅默庵苦笑:“这种事还用问吗?”
梅月堇讥讽道:“你可真沉得住气啊!不愧是蒋介石身边的高手。”
梅默庵也冷冷地一笑:“救你的那个男人也是高手,竟敢钻进我的陷阱,而且把你从我手里抢走。”
梅月堇听父亲这样夸王九洲,得意了:“哈,也有你服输的人啊?”
梅默庵仍然不动声色,不紧不慢道:“这么说,你有意中人了?”
梅月堇涨红着脸,慢慢低下头去。
梅默庵见火候已到,试探地问:“唉,我女儿有心上人了,做爸的也应该高兴,月堇,你告诉我,他是谁?”
梅月堇差点脱口而出:“他是……他是……”
一抬脸,梅月堇看见父亲的目光里有一丝狡诈,顿时明白过来,立刻摇摇头:“爸,我以后再告诉你吧。”
梅默庵有点失望,但仍决定追问下去,突然说:“别瞒我了,爸什么都知道,他就是王九洲吧?”
梅月堇大惊,差点失声叫出来,但她还是控制住自己,再次摇头,装出茫然的样子:“王九洲?王九洲是谁啊?”
梅默庵一阵心惊,黯然道:“月堇,你现在也学会演戏了,而且是在父亲跟前。”
梅月堇:“因为你这个父亲是蒋介石的鹰犬,我说了,你就会把他抓起来送到南京,向蒋介石请功。你会做得出来的!”
梅默庵突然爆发了,一拍桌子:“住嘴,不许你这样跟我说话!”
梅月堇看着梅默庵,倔强地挺挺身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长大了,你的这一套骗不了我。”
梅默庵突然间觉得痛苦不堪,无力地摆摆手:“是,是,你是长大了,你的翅膀硬了,你可以做出让我们都掉脑袋的事,你……你真是个孝女啊!”
梅月堇见父亲这样痛苦,心里也很难过,眼泪涌了出来,但她还是坚决地咬咬牙:“忠孝自古难两全,爸,为了这个国家,你就当我是个不孝之女吧!”
梅默庵气得发抖,忍无可忍,啪一声打了女儿一记耳光:“你混账!”梅月堇被打懵了,含着泪水呆在那里。
梅默庵命令管家老张带领手下对梅月堇严加看管,不许她再出外惹事。梅公馆自此戒备森严,除了梅月堇不能自由出入外,外人也不能随便靠近梅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