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公主……"正在那儿入神地数葡萄,景唐帝身旁的皇后细声软语道,"公主刚到我们皇朝,觉得我们宿源比起玉城来如何?"
我脑子一绷,嘴角不禁荡漾起一丝苦笑,看来,这第一次的挑衅还真是来了……
"在皖雅看来,皇朝有皇朝的大气,玉城有玉城的静美。"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尽量在嘴角勾出清浅的微笑,"当然,在各种条件上说,皇朝自然比我们玉城强出百倍千倍,可是玉城的美景,怕就算是皇朝也浸染不了的。正如成亲王刚才所说的那般道理,女子尚可分为两种美丽,何况两个不同的地方呢?"
说完大大方方地看着皇后的眼睛,却见皇后好像早已把视线投往了别处,我心里哀叹一声,终于知道这成亲王疏离冷漠的眼神是从哪儿学的了,原来这一家子人都这毛病,明明是在回答你的问话,视线却偏要看向其他的地方。
正在我将要不甘心地把视线收回时,皇后却匆匆扫了我一眼,嘴角那丝冷笑短暂而又明显。我怔愣地抬起头,看向她的方向,想知道她那丝厌恶到底是来自于什么,难道我说错什么了么?
刚要探寻地问个究竟,谁知她却迅速将那抹不友好的笑容隐了去,抽出帕子转而娇笑道:"皇上,母后,看来这玉城公主不仅容颜俏丽,更是能言善辩呢……"
我又是一呆,敢情我在这儿说也不是,做也不是!心里一股怒气不由自主地冲了上来,我紧紧握住手里的酒杯,十指用力地捏在杯壁上,仿佛此时捏的正是那皇后的喉咙。
没办法,我只能忍,再一次暗暗告诉自己,就算是我恼也罢,气也罢,这里是皇朝皇宫,不是我们的玉城,可以想发火就发火,我在这里,应该就是被憋死了也要装成一副玉面菩萨的样子。
可是心里那口恶气仿佛仍然咽不下去,我只能恶狠狠地拿起眼前的花糕,一口放在嘴里,然后愤愤地拿起放在一旁的酒杯,不由分说地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实在没想到这皇朝的酒竟是如此烈性,大概也怪我喝得心急,竟然一口气没喘上来,拼了命地咳嗽。
"公主……公主!"吉玛大惊失措,连忙伸出手来一下一下地抚摸我的胸口,我却依然咳个不停,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我知道,那是被酒呛得厉害,更糟糕的是,不仅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那敏锐的听觉,似乎也因为太过频繁的厉咳而变得渐渐不敏感。
早在玉城时父王就说我酒量不好,实在不宜饮酒,我原本今天想借酒消愁,没想到却闹成这样……
泪眼模糊中依稀看到了许多人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咳得筋疲力尽,几乎要昏死过去。正生不如死时,一双大手缓缓地用力拍着我的背部,仿佛刹那间就打通了我所有的血脉,虽然依然听不见周遭的动静,但咳嗽却慢慢停了下来。
"呃……呃……"在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之后,差点令我窒息的剧咳终于慢慢停止。吉玛将茶水凑到我唇边,我闭着眼睛缓缓饮下一口茶水,这才彻底缓过气来。
"公主好些了?"景唐帝询问道,"刚才公主是怎么了?"
我下意识地摸上脸颊,脸被刚才的剧咳憋得发热,肯定变得涨红无比,再一次抬头迎上景唐帝的目光,看着他那关切的眼神似乎不像虚假,我却犯了愁,我该怎么回答他的话呢?总不能说是被你的好皇后憋得一口气上不来而造成的恶果吧?
"我是……"刚才伶牙俐齿的我却窘了起来,突然不知道自个儿该怎么办,话明明已经起了个头,却不知道该怎么续下去,"我……"
"皇兄……"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成亲王却突然接过话来,"皇兄有所不知,早在要离开玉城时,卓达汗王便千嘱咐万嘱咐臣弟,说她这个宝贝公主哪儿都好,就是有个碰酒就剧咳的毛病……还让臣弟注意好好照顾公主。可是臣弟今儿只顾沉浸在这欢好的气氛里,竟把公主的顽疾彻底忘了,实在是臣弟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