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校场出来,古海骑着青骢马走回归化城,沿街走映入眼帘的是凄惨的景象。一路上被乞丐纠缠不断,几乎不能正常走路。幸亏有靖安保护,才算顺利通过大南街,来到姑父开设的义和鞋店。
说说义和鞋店的事吧。想当初姚祯义只带着一名徒弟在归化城小召半道街开小小的鞋店,惨淡经营,寅吃卯粮。一次打听到俄商米德尔昂夫下榻大盛魁专来洽谈购买布鞋事宜,姚祯义托人给大盛魁掌柜祁家驹过了礼,腋下夹一双自制的新鞋来见米德尔昂夫。
在大盛魁的大客厅。
姚祯义冲小伙计说:“请拿把刀来。”
当着面儿,手起刀落一双布鞋横着断成两截。姚祯义拿起断鞋给俄商和王掌柜看:“看着吧,真人不做暗事——实打实的千层新!”
米德尔昂夫仔细察看鞋底,果然全是新布粘成,伸出大拇指说一声:“好!”
当下,米德尔昂夫拍板定下他的两千双布鞋。姚祯义从此成了大盛魁的相与,所有产品都由大盛魁统购包销,六年后终于发展成大小伙计四五十人,一溜迎街铺面五大间,资银十万两的大鞋店。如今姚祯义不但做布鞋考究,还经营蒙靴和俄罗斯马靴,傍着大盛魁树大阴凉大,买卖日益兴隆。
哪承想,好端端地古海在大盛魁就出了事情。一场天翻地覆的变故使祁掌柜祁家驹命丧鹰嘴岭,古海被字号开销出号。义和鞋店因此受到牵连,与大盛魁断绝了业务往来,失去了大盛魁相与的优越地位。最初义和几乎因此而倒塌,萧条冷落了几年之后,姚祯义到底还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把鞋店支撑下来。不久又依靠老乡的关系与天义德拉上了相与。适逢那几年归化市面繁荣,义和乘机把自己的业务发展壮大起来。
姚祯义的鞋店已经由过去的连家店变成了住家与鞋子店分开的局面了,由于盼儿讨厌街市的喧嚣,姚祯义另择了一个地方盖了一处院子。院子选择在宁武巷一个安静的地段,那里原本是两处普通人家的院子,加起来是六开间的间量。姚祯义给了那两家一个满意的价钱把院子买在了自己名下。原有的房子全都是穿脚戴帽的半截子土房,因为年久失修都歪歪扭扭的了。姚祯义把院子里的旧房全都推倒重新盖了一座三进式的全砖全瓦的院子。正是个中午的时候,古海走进了姑父的新院子。
一进门古海就被三个小子抱住了,抱腿的抱腿,抱胳膊的抱胳膊。一个个“哥哥!哥哥”地叫成了一片。这三个小子大的约莫七八岁,小的三四岁,一个个深眼窝高鼻梁面皮很是白净,长得都非常漂亮。三个孩子拖住古海让他一步也动弹不得。古海从衣袋里掏出三个小红包每个人给了一个,孩子们欢叫着跑开了。古海知道这是盼儿姑姑生下的三个儿子,看到他们自然是非常高兴了。在归化商界姚祯义三个漂亮的儿子很是出名呢,由于这三个孩子的长相特别,不少人都知道他们。
十年不见,姚祯义老了,两鬓斑白,脑袋顶不剩几根头发了。只有后脑勺还有些头发供他编成一绺辫子。姑父摸着自己细溜溜的小辫子对古海说:“海子啊,如今在富裕理发店姑父成了最受欢迎的人了。收拾一次头发比你们年轻人要省事得多了,瞧瞧我的小辫子只剩下指头粗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削了发,是反叛朝廷呢。”
“反叛朝廷,你有那个胆儿吗?”盼儿讽刺道,“你还想反清复明呢,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