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衣锦还乡鬼缠身 痴迷而返路不平

黄军领着新对象谷了了回到了马家烧锅，碰上了“鬼缠身”，二凤说这是遇上了死去的欢欢。黄文达失去音信后，刘香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城市里，这样挺过了几天后，再也坚持不住了，她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回马家烧锅！

毛三的死在马家烧锅引起了一阵波动，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人们忙碌于自家的庄稼、自家的牲口和自家的各种事物，渐渐地就把毛三的死淡化了。黄秃子也在自己家的地里跟二凤一起忙活着，摘豆角、扒苞米、给秋菜浇水，没有闲工夫。就在这个时候，黄军回来了，黄军的到来似乎又给马家烧锅掀起了一阵波澜。人们惊喜地发现，这个黄军可不是以前的黄军了，只见他跟一个姑娘一起开车回来的，车是一辆轿车，由那位姑娘开着，黄军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手里拿着手机，一进村，那个风光劲儿，不仅令同龄人羡慕，就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夸赞黄军有出息了，真是衣锦还乡啊。

黄军说，姑娘叫谷了了，以前是他生意上的伙伴儿，家在沈阳铁西开着一个建材商店，现在两个人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这次回来，一是让父母见见未来的儿媳妇，二是把上次从家里拿走的5000元钱带了回来。装潢店开张后，雇了几个小工，自己也不用多操心，轿车是谷了了家的，自己还没有驾照，为此也就不会开车了。

“她既是我的司机，也是我的老婆。”黄军嘿嘿地傻笑着。

谷了了：“去，谁是你的司机啊，那是因为你不会开，等你会开车了，你就是我的司机。”

二凤对谷了了的名字感觉特别别扭，这么古怪的名字叫起来有些咬嘴，干脆她也不叫名字了，就叫“姑娘”。

吃晚饭的时候，黄军询问了家里的一些情况，得知家里给人家丢了牛，赔付了4500元钱，老妈还大病了一场，黄军嘱咐说，以后要注意身体，钱不是一天挣的。他还从话言话语里得知他爸最近还挖过古坟，差点丢了性命。黄军劝他爸以后不要干那种事情了，他说挖古坟是犯法的，一旦出了事儿，就要被抓起来。

黄秃子一边吃饭，一边哼哈的，对黄军的话好像没怎么在意听。

谷了了在一边凑合着说：“挖古坟犯法，倒卖文物也是违法，我有个大爷就是专门倒卖文物的，我爸就经常劝我大爷说别干了，人家就是不听，还说自己是合法经营。”

黄秃子一下子把谷了了的名字联想到了在上京城一起喝酒的那个谷老。

“你大爷家在哪儿？”

谷了了回答：“在上京城。我们家原来也在上京城，前几年搬到沈阳的。”

黄秃子会心一笑：“哎呀哎呀，认识认识，谷老，我们还在一起喝过酒呢。”

谷了了也感到十分意外：“真的？”

黄秃子：“等哪天，我得特意拜访你大爷去啊，这都一家人了，是吧……真该去一趟。我应该叫他老谷。”

饭后，谷了了把黄军叫到大门外，悄声地：“原来你爸是盗墓的？你不说是放牛的吗？”

黄军：“我爸就是瞎折腾呢，你以为他是金陵大盗啊？”

谷了了：“我说他怎么认识我大爷呢……”

黄军：“告诉他以后别挖就是了，出了事儿对咱们也不好。”

谷了了：“是啊。”

正说着，黄秃子叫黄军进屋，进屋后，黄秃子说：“你去你老舅家看看去，你老舅母跑了，现在就你老舅一个人过呢。你跟欢欢毕竟……也应该看看去。”

二凤：“让黄军自己去吧，姑娘就别去了。”

黄军答应着，出去了。

他从小卖店买了两瓶酒、一条烟，就照直奔二狗子家去了。

二狗子正好在家，黄军就和二狗子唠了一会儿。黄军劝二狗子把刘香找回来，要不这家不像家的，以后怎么过啊。二狗子说那老娘们儿变心了，就是她自己主动回来，我也不要她了。黄军说其实老舅母那人心不坏，就是嘴快，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儿呢？二狗子说人都是可以变的，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

两个人说着说着，天就擦黑了。黄军说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二狗子就把他送到大门外。

走着走着，黄军就觉得后边跟着一个人，大约有十几米以外，他回头看看什么也没有。继续向前走，还感觉有人在跟着他，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沙沙”的。此时，他的头发都立起来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自己也觉得很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儿呢？难道……一种恐惧感立刻涌遍全身。他强迫自己别害怕，可是越是这样想越是害怕。脚步声越来越近，就要逼近他的身后了。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了，小时候，大人们告诉说，男人走夜道千万不能回头，因为每个男人的肩膀上一边有一盏灯，那就是男人的火力，假如走夜道时感觉后面有黑影跟踪，千万别回头，一回头就把一盏灯碰灭了，再一回头，另一盏灯也碰灭了，那样就会更加害怕，后面跟踪的黑影就会变成鬼，更加肆无忌惮的吓唬你。

想到这儿，黄军挺胸抬头，大步流星地继续朝家里走，可是没走几步，感觉跟踪的脚步消失了，意外地听见远处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哭声。这时候，他害怕了，因为那哭声太像欢欢的声音了……

欢欢死得很惨。一个花季少女竟然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一定会感到很委屈、很伤感，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她的冤魂还会回来，尤其是黄军的到来，她怎能放过呢，尽管不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亲热、快乐……

黄军的手心都是凉的，他要去抓住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有抓住，他一心想要尽快回到家里，但是脚步却十分的沉重，好像被泥潭拖住了一般。

回到家后，黄军就出现了浑身发冷、言语表达困难的情况。二凤说这是碰上“鬼缠身”了，赶快“送送”。于是，她让黄秃子找来一张白纸，用剪子铰了几个小纸人，用一个小碗里面放一点吃的东西，盖上几张黄纸，点燃三根香，上面横放一根筷子，让黄秃子端着碗在黄军的头上转三圈，然后送到离家最近的一个十字路口，把纸烧了，吃的东西扣掉，转身就往家走，路上不准回头，到家后再把小碗扣在外面的窗台上，一根筷子放在上面。

这样折腾下来后，黄军竟然好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谷了了看得目瞪口呆：“真管事儿啊。”

第二天，黄军和谷了了就开车回沈阳了，说在家里太害怕，尤其是夜晚。

……

刘香感觉自己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城市里，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黄文达失去了音信，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又没地方找去。这样挺过了几天后，再也坚持不住了，她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回马家烧锅。

她想，回家给二狗子认个错，愿打愿骂她认了，谁叫自己一时冲动跟着人家跑了呢，活该，自作自受。现在，宁肯跟着二狗子要饭吃，也不过那偷偷摸摸的生活了，这个滋味真不好受。

她把乐乐从封闭学校接了出来，说搬家了，孩子需要转学，这样骗过了学校。回到马家烧锅，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黄秃子家。

二凤正在院里干活，见刘香走了进来，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刘香走到她面前轻声叫了一声“姐”。

二凤定眼仔细看了看，这才缓过神儿来，十分吃惊地：“刘香……刘香，你回来了？”

刘香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一个小板凳上，双手捂着脸抽泣起来，一句话也不说。

二凤叹口气：“你说你，把家里的日子都扔了。不是我说你，你是个挺聪明的人，为啥走那条道儿呢……回来就好，这回知道什么是家了吧？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土窝，外面再好，那是人家的，它不如自己的土窝舒坦……行了，你也别哭了，剁馅咱们包饺子，一会儿让你姐夫把二狗子叫过来，一起吃饺子，把事儿说说，过去的就过去吧，回去好好过日子。”

二凤说完，进园子摘了一个角瓜，掐了一把芹菜，回头让刘香掐芹菜叶子，自己进屋和面去了。

饺子包好后，黄秃子从外面干活回来了，他一见刘香，倒没有数落刘香，反而开起了玩笑：“野花没有家花香吧？”

这时候，刘香的脸都没处放了。以前论着亲戚关系她管黄秃子叫姐夫，可是她从来都没叫过，一直叫“秃驴”，再不就叫“光脑瓜蛋子”，此时，那破马张飞的劲儿也不知哪儿去了，像霜搭的茄子——蔫了。

二凤怕刘香抹不开，赶紧吩咐黄秃子去叫二狗子过来，黄秃子答应着就出了门。这边儿，二凤把一锅水烧开，就等着煮饺子了，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黄秃子和二狗子来，她心里也怪着急的，莫不是请不动二狗子了。

“我去看看。”二凤跟刘香说了一声，也出去了。

到了二狗子家，二狗子四平八稳地在炕上坐着呢，明显是黄秃子请不动他。

二狗子一脸的愤怒：“她还有脸回来啊？还让我去请她？她出去嫁野汉子有功劳了？！”

黄秃子点燃一根烟：“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算了，你就别计较了。”

二狗子：“孩子？她考虑孩子了吗？考虑孩子她还跑吗？”

二凤：“听姐一句话，甭管外界怎么说，她刘香心里毕竟有你，你快去把她领回来，走，我给你们包的饺子，吃完了把她们娘俩领回来……”

二狗子双手抱膀，脖子一梗：“我不去！”

二凤朝黄秃子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对二狗子说：“别不识抬举啊，刘香已经承认错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想怎么的？”

说完，和黄秃子一起上前就开始拉扯二狗子，二狗子使劲挣脱着，可他毕竟是一个人，挣脱不过。

就这样，二狗子被拉拉扯扯地拽到了黄秃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