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串通油房的大师傅,在胡麻油里兑了糖稀,有这事吧?”
张友和一愣,随即又没事一般,“你听谁说的?”“这你别管!大哥,你只说有没有这事。”“没有!这是有人栽赃陷害!”“要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会贸然来追你。大哥,咱做的是正当买卖,不图那点歪财!”“太春,大老远的你跑来就是和我说这些?”太春吃惊地道:“在三义泰这还不算大事?”“少见多怪!太春,你回去吧,这事就不用你费心了,你在家就等着收银子就是了!” “大哥,三义泰的牌子刚刚立起来,你这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 “太春,买卖上的事我比你清楚,这里头的说道多了,有几个像你这么实在的?” “万一呢,万一出了事咋办?” “放心吧兄弟,我知道,没事。” “不行,现在三义泰就是我的命根子,马上掉转船头,往回开!” “我为谁?还不是为了三义泰?生意上的事得听我的,你不懂!” “我是三义泰的大掌柜,我说了算!”
张友和伸手拦住太春,“拿着鸡毛当令箭,没有我张友和你许太春狗屁不是!”
太春冲出船舱,命令船老大说:“掉头,往回开!”张友和追出来对船老大说:“听我的,往前开!”太春与张友和一个要掉头,一个拦着不让,俩人僵持不下。张友和骂道:“许太春,你这个木头!这辈子你要能发财,我大头朝下走三天!” 俩人你来我往在甲板上动开了手。忽然,太春趁张友和不备,把他举起来扔到河里。张友和在河里扑腾着。太春喊道:“大哥!那匹马留给你了!”张友和在河里扑腾着,骂道:“许太春——你这个傻蛋——”许太春硬是把船给开回了萨拉齐。第二天一早,竟然当着几百号人的面,将那一船的胡麻油全部给倒掉了,心疼得张友和就差扇自己的耳光了。萨拉齐码头上看热闹的有人说:“三义泰的这个掌柜子心眼太实诚,这不是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往外倒吗?”也有人说:“这你们就有点目光短浅了!做买卖讲究的是个诚信,买卖做赔了不怕,诚信要是没了那就完了。这三义泰做得对,就凭了他们这份实诚,今后的买卖准发达!”
夜里,三义泰内堂。锅灶上,大号的铁锅里热气腾腾。
一块木头墩子上,搁着一颗硕大的牛头。黄羊举着斧头,铆足了劲在咔咔地劈着那牛头。这时,太春和张友和前后脚地走进来,太春看见黄羊在劈牛头,笑道:“看来今天有肉吃了!”
黄羊没听见一般,并不理太春。张友和进来后也不说话,自顾坐在炕上吸烟。太春:“黄羊,咋想起来买个牛头吃?”黄羊斜了张友和一眼,发脾气道:“吃!凭啥不吃?平日吃饭滴个油花你都心疼,到头来省下啥了?人家还不是把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儿?” 太春坐在灶前,往灶里填了把柴,呼嗒呼嗒地拉起了风箱。黄羊继续发着牢骚:“起五更睡半夜的,辛苦了这么些日子,这一下倒好,全白干了!”太春说:“针尖大的窟窿斗大的风,要是传扬出去三义泰做假,以后谁还会跟咱做生意?看着那黄澄澄的油全倒掉了,你以为我不心疼?”“你心疼顶屁用!两船油还不是白白糟蹋了?还他妈是大字号出来的人呢,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