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奥利弗着手写的一篇《哺乳动物学》杂志的约稿：）

最好她们再也别回来。

从采自北太平洋东部与北大西洋西部中低纬度地区的座头鲸采样（1983年，佩恩等人）来看，鲸鱼之歌的演进十分迅速，且遵循着一定的潜在规则。

过去我们认为，座头鲸只在冬季寻找低纬度海域过冬或在过冬地区间迁徙时才会唱歌（1979年，汤普森等人）。我们6月到8月间在位于史德渥根堤岸高纬度捕食区的观察，似乎也证实了这一观点。在繁殖淡季所采到的近十四卷录音带中，只能听到不规则的发声，而没有歌曲。

她肯定还是要回来，不然她不会带走丽贝卡。但是要奥利弗·琼斯道歉是不可能的。说起来是她的问题。要怪也是怪她。而且我脸上的印子都还没退。

直到最近，我们仍仅有两卷完整记录了高纬度捕食区座头鲸之歌的录音，由麦斯威尼等人分别于1983年的8月末与9月初，在东南部阿拉斯加海域采得。共计五个夏天、长达一百五十五天的监控所得的这两卷录音带中，可以听到北太平洋东部座头鲸在过冬地所唱的歌曲的简化形式，其中也包含夏威夷的鲸群冬季所唱的某些素材，且素材被以相同的顺序吟唱。

简直不懂她近来怎么了。平常不是这样的。最近她专拣我忙的时候冒出来，要这要那，都是情理之外的苛求。她该明白探寻、追踪这些事对一个科学家的意义，和这里面的刺激的乐趣。现在居然打起我来了——下手还这么重。

令人费解的是：她打完我以后的脸色。看起来比我还疼。你能从她眼睛里看出来——好像我以某种方式侮辱了她，以至于损毁了她的形象。

我们在此报告第一卷录自北大西洋高纬度捕食区的完整鲸鱼之歌，一并附上对以下几点的证明：1.鲸鱼显然从迁徙之前就开始歌唱；2.秋季在高纬度捕食区的歌唱极为频繁。观察与记录，均完成于科德角（马萨诸塞州史德渥根堤岸，缅因南部海湾）以北狭长的浅水湾地带。每年都有季节性迁徙的座头鲸家族（1982年3月，梅奥）回到这片水域（1981年，海恩等人）以哺育它们的后代。

上回也是秋天。9月末，她把孩子带走了。飞机失事以后，我在医院见到她，人看起来很崩溃，简直可以说像打碎的硬质玻璃。难以置信：居然又闹一次。但是我这个丈夫信守了承诺。奥利弗·琼斯没动手。她是自己要走的。但是为什么——再把事情倒回去过一遍，一直过到她爆发的那一点：一开始就是因为女儿不痛快。然后我又说了句话，等于勾起她要忘却的过去：有其父必有其女，有其父必有其女。

我们将用已知的名词，来描述歌曲的构架：简单说来，座头鲸的歌曲均由若干互不相关的主题段组成，这些段落在一支歌中的吟唱顺序基本已可预料；一次各段落的完整吟唱，称为歌曲；鲸鱼单独吟唱几首歌超过一分钟的，称为歌组。（琼斯，1970年）

我了解她的过去，虽然很多事忌讳说，但事实就是事实。有其父必有其女——现在想想自己都吓一跳——这句话怎么这么恶毒。力都会产生大小相同而方向相反的反作用力：她动手打人，我反唇相讥。但是光凭一句话就在生理上伤害了一个人，这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