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达、石寒秋在逃,现在是全国通缉。毛队挂来了电话,希望你能够提供些线索。这也是你再一次立功的机会。”提审肖远方,张成单刀直入。
“这并不意外。我知道,是我耽误了抓捕他们的时间,能功过相抵就不错了。”肖远方苦笑了一下。
张成本也是想说是的,但是没有,他只是期待地、殷切地望向肖远方。肖远方,一个威猛的汉子,忽然憔悴,他阔脸上的肉不再光泽不再坚实,胡子好像忽然窜出来似的,而且显得脏。“我安排你洗个澡,把胡子刮刮。”张成说。他放松着自己,不让自己鹰一般地身体前倾,目光鹰一般地锐利。
肖远方温和地一笑。“石寒秋有一个姘,也不能说是姘,他的媳妇出车祸死了,应该说是情人,或者说是对象,是黑龙江的人。即使石寒秋不投奔对象那儿,起码也能有联络。”肖远方平静地说,“那女孩在金牛的一个叫昨日重现的歌厅做小姐,叫燕萍。”他知道张成要问什么,不用你问他自己就说了。
“你可以把写回忆录的事放一放,多想想抓捕曹志达、石寒秋的细节。”张成依旧温和地说。
肖远方忽然忧伤地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和石寒秋关系很好,是朋友,不像我和曹志达,他不是我的朋友,他也没拿我当朋友。是他把我拉下了水,拉向了罪恶的深渊。如果石寒秋离开了曹志达,我甚至想,他不会再犯罪,我有这种感觉。”
“我理解你对朋友的感受,但是,刑法讲究的是所犯的罪。每一个罪犯都应该为他所犯的罪恶付出代价。”
肖远方一怔,再一次叹出一口深深的忧伤。张成当即就明白自己的话会使肖远方知道,他的立功表现很难抵得了他先前所犯的罪行。他真的意识到了自己和金牛市刑警队队长毛东健的差距:玩柔的这方面的功夫自己和人家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别叫毛队失望。”张成涩涩地说。
“不会,我觉得毛队就如同我的朋友。至少在我这儿,我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位老大哥,一位朋友。我能想到的,如果能够对你们有用,我会说的。”肖远方的声音中有无限的苍凉,如寒秋的风。石寒秋,你在哪里呢?“去找燕萍吧,石寒秋肯定能和她联系。”肖远方陡然不再犹豫。
被抓捕的前一天晚上,肖远方坐着小客到了金牛这头,到了石寒秋这儿,是想着第二天让石寒秋陪他去买二手汽车的。平时就算是没事,如果特别郁闷了,肖远方也是喜欢跑到这边找石寒秋唠嗑的。石寒秋小提琴拉得好,这让他想到多年前自己的画画得好;石寒秋的诗歌写得好,这让他想到多年前自己的作文写得好,五、六年级的时候,自己的作文就总是被老师讲评;石寒秋的身上总是有那么一种梦幻般的东西,那是他少年时候也有的东西,但是,这些都丢失得好久好久了。
来金牛之前他已经给石寒秋挂来了电话,让在办公室等他。其实他完全可以坐曹志达的车回金牛,但是肖远方感觉到曹志达并不喜欢自己时时在他身边。而且肖远方也不喜欢总在曹志达面前束手束脚。
办公室里没有石寒秋,门却敞开着,肖远方就知道人只是暂时不在,于是他大模大样地坐在了石寒秋坐的那把椅子上,还悠然地两腿转动着转椅。忽然,他就瞥到了摊开着的记事本,就看到了一首标题为《思念》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