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驳道：“您可是17岁就结婚了。”

“天哪！艾芙，你不会是想学妈妈吧？再说了，我那时候已经够成熟了。”

她说得一点儿没错。我有一张她和爸爸的合影。照片上，妈妈穿着一条花裙子，看起来比现在还美。在那张照片上，妈妈的手紧紧挽着爸爸的胳膊，而爸爸则身体后仰，好像要掉到另一个世界似的。结婚6个月后，爸爸真的掉进了另外一个世界。那天，爸爸给躺在床上的妈妈倒了一杯咖啡，说他要去加利福尼亚州，说完他就走了——那时妈妈才17岁，而且已经怀上了我。

妈妈看了一下手表。这表还有些来历，是去年乔伊给她买的结婚纪念日礼物，着实是个惊喜。这可是乔伊从第五大道一家高档珠宝店买的。收到表后，妈妈叫喊道：“乔伊，你疯了吗？买这么贵的表！”乔伊的回答是：“钱的事情你别操心，交给我吧，我才不在乎贵不贵呢！”

妈妈跟我说：“看来你爸今天又要晚回来了，准备吃硬邦邦的烤肉吧。我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听听格拉德老太太吃了这烤肉会怎么说。”

祖母的名字叫格拉迪斯（Galdys），但乔伊想让我们叫她格拉德（Glad）① 奶奶。这个名字一点儿都不符合现实生活中祖母的个性，也许只是乔伊心目中的理想罢了。祖母总是把自己的悲伤情绪传染给别人。

妈妈吐了口烟，说道：“也许她又要硌掉一颗牙了。”

客厅的窗户开着。“我还没有聋呢！” 格拉德奶奶喊道。

妈妈冲我抖了抖眉毛，我用手捂住嘴巴，尽量不笑出声来。

当时的画面就是这样：母女俩坐在走廊谈笑风生，树荫在廊里摇曳，阳光洒在屋顶。听起来真是惬意。但是，这跟“二战”快结束时德国朝伦敦发射的V-2火箭弹差不多，房子炸毁前，你根本听不见炮弹的声音—— 一丁点儿声音都听不见。此时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们丝毫没有感到一场风暴即将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