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深嵌性外,普遍性还会产生确定性。新技术的优点总是不明朗。第一代创新技术复杂烦琐、难以使用,是“某种现在还不能完全发挥作用的东西”—这里又重复丹尼·希利斯关于技术的定义。新型的犁、水车、马鞍、灯、电话或汽车只能提供不确定的优点,却会带来确定的麻烦。即使某项发明得到优化,当它首次被引入新地区或新文化时,仍然需要保留旧习惯。新型水磨也许可以减少工作所需的水量,但是还需要不同类型的难以寻觅的磨石,否则将磨出不同质量的面粉。新型犁也许能加快耕种,但需要后撒种子,这样就破坏了古代传统。新型汽车也许可以行驶更远距离,但稳定性降低;也许油耗效率更高,但最大行程缩短,这改变了驾驶和加油方式。新技术的首版几乎总是仅仅略微强于它想要取代的旧技术。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只有少数热情的先驱倾向于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因为新技术将带给使用者的主要是麻烦和未知后果。随着创新技术的改进,它的益处和先进程度将被前期用户挑选出来展示给大家,同时不确定性减小,于是这项技术得以传播。这样的推广既不是立刻发生的,也不稳定。
因此,每一种技术的生命周期内都有这样的阶段:因该技术而受益颇多的人和无缘该技术的人并存。有些个人或社会第一个冒险接受未经验证的枪、字母表、电力、激光眼科手术,他们获得的确定收益是循规蹈矩者所无法获得的。这些收益的分配也许取决于财富、特权、幸运的地理位置以及欲望。兴盛期和衰落期的划分最近也是最显而易见的一次展现发生在20世纪末,当时互联网方兴未艾。
互联网发明于20世纪70年代,起初产生的收益极少。它的主要用户就是它的发明者,一小群精通编程语言的专业人士。它的作用就是自我完善的工具。从诞生那一刻起,互联网的建设目的就是为了使这些专业人士谈论互联网理念时有更多实质性内容。同样的,第一批业余无线电爱好者广播的主要内容是关于非专业无线电通信的探讨;早期民用波段无线电台全是关于民用波段的讨论;最早的博客交流的是如何写博客;微博出现的前几年里,用户都在研究如何使用微博。20世纪80年代早期,掌握了网络协议的深奥指令的技术先驱们为了找到有兴趣探讨这种工具的同道中人,移师到处于萌芽状态的互联网上,并告诉他们的书呆子朋友们。可是互联网被其他所有人忽视了,他们认为那不过是少数青春期男孩的业余爱好。互联网的连接费用不低,打字需要耐心和技能,处理难以理解的技术语言需要强烈的意愿,除了执著于此的人,几乎没有其他人在线。它对大多数人都缺乏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