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张广泰在盘被他踹塌了的炉子,王玉珍急走过来:“我看见于凤兰在咱房后往东走了。”
张广泰不信:“瞎说,你看错眼了。”
王玉珍急切地说:“真的,不信你出去看看。”
张广泰出了院门,正好看见于凤兰沿院墙从东走来,忙叫:“老弟妹!你怎么在这儿?”
于凤兰停住了,张广泰迎了过去:“怎不进家?”
于凤兰尴尬地笑了。王玉珍从后面上前拉于凤兰:“快快,进家!”
于凤兰惭愧地连连摇头:“我还有什么脸进你们的家?”
王玉珍听话茬不对,敏感地一怔,但仍旧说:“看你说的,怎么没脸了?快进家。”
张广泰两手泥,不知该怎么是好:“对对,快进家。”
于凤兰被请进张家院,看见了院西墙下的炉子:“张哥盘炉子?”
张广泰说:“村长叫我盘个炉子,干点农业上的活。”
于凤兰不安地说:“咳,不进家了,就在这给你们说说吧。”
王玉珍拉她:“进家坐,我给你烧壶水,泡碗茶,咱们喝着,慢慢说。”
于凤兰说:“不啦不啦,在这说吧。”
“这哪像亲家登门呀?”王玉珍硬拉于凤兰进了房。
张广泰说:“我烧水,正好盘了炉子。”
于凤兰坐下,叹了口气:“自打成民回来,说在大柳树教小学,大翠表面上也有说有笑,可是没人的时候,偷偷叹气,抹泪,一天一天变得不爱说话。昨晚我问她,她就是哭,不说为什么,我们俩琢磨,多半是为成民的工作她不满意。”
王玉珍疑惑地说:“不会吧?前几天他们俩还有说有笑。”
于凤兰又叹了口气:“我们大翠那孩子,重情义,宁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别人难过。她是要成民自己退下去,可成民不知道,这不是,病了。”
王玉珍为难了:“这可怎么办?”
于凤兰说:“所以啊,我们来和你们商量,能不能把八月十五这个日子,往后拖几天?等她再和成民见几面,俩人慢慢说开了,事就好办了。”
成民上完了课,来到新新居,黄吉顺迎住他:“成民,来啦。见着你婶了?”
“我婶?没有。大翠怎么了?”
“你婶给你爹妈说去了,你来也正好。”
大翠突然出现在屋门前,手理一把散发,叫道:“成民!”
成民怔怔地看着大翠:“你怎么了?”
大翠上前拉成民进自己的屋,黄吉顺阴沉着脸叫道:“哪去?”
大翠说:“我们说说话。”
黄吉顺严厉地说:“还没成亲呢,有什么话要关起门来说?”黄吉顺拿过两个小凳,放在当门口地上:“在这说吧。”
大翠和成民愣了,只得就地坐下,两人相视,不知如何开口。黄吉顺又拿过个小凳自己坐上,正色催促道:“说吧!”
“大叔,我们俩有我们俩的话。”成民沉默了一刹,终于开口。
“你们俩有怕人的话?”黄吉顺逼问。
“没有,我们没有怕人的话。”
“没有怕人的话,有怕我的话?”
“也没有。”
“没有怕我的话,就说吧。”黄吉顺一阵冷笑。
成民蹙眉看着黄吉顺:“大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俩眼看要成亲了,说句话你还在旁边看着?不让我们单独说?”
“眼看要成亲了,可是还没成亲。有什么要单独说的话?”
“就是还没成亲也有我们单独要说的话呀!”
“那就说吧。”
成民和大翠相对无语,成民站起说道:“大叔,你要叫我们唱梁祝?”
“什么梁柱?”
“你要拆散我们?”
“怎么我要拆散你们?你们本来也没在一起呀!”
“可我们马上就要在一起了。”
“在一起就说在一起的话,还没在一起就说没在一起的话。”
“以前我们常在一起说话。”
“以前我没看见。今天我看见了,就得看着你们说话。”
“大叔,你告诉我,大翠为什么哭?”
“你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