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胜愚突然意识到自己赤身裸体,下身的三角短裤既能起到遮羞作用也恰恰很丑陋,何况以他的年龄前列腺难免肥大常有渗漏,究竟是精液还是尿液分不清楚,看上去极不雅观。上身披着的睡衣不知什么时候套到臂膀上了,却没有系纽扣,胸前茂密的黑毛夹杂了些许白色的杂毛,看上去也很丑陋。更严重的是,午休时间已过,其他从楼上逃生的人们都穿着衣服,像迟董事长这样的半裸者绝无仅有。假如不是灾难来临,人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地震和如何逃生,他恐怕早已成为被绳子拴着随耍猴人的锣声做出种种逗趣动作的猴子了。
迟董事长平日当众露面,要么在主席台上,要么在商务洽谈中,要么在觥筹交错时,总是衣冠楚楚,神采飞扬,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的狼狈相。尽管自然灾害使然,但他已经意识到这样有失体面,岂有不赶紧更正之理?于是他犹如从人群中射出去的箭,倏地一下窜进楼里面去了。
“不能进去,会有余震!”有人喊。
“你是谁呀,不要命了?!”另有人喊。
“要是亲人没跑出来,宁可楼下大声喊,不能进去送死。”人群中不乏善者。
“要是去寻金银珠宝和存折,还是算了吧,啥都没有命要紧。”人群中更不乏智者。
刚刚冲进楼梯间,迟胜愚犹疑了一下,思谋要不要上楼。经过冷静分析,他认为刚才那么强烈的摇晃都没能让这座楼倒塌甚至倾斜,足以证明它的抗震级别够高,接下来的余震也不至于使他有性命之忧,倒是赤身裸体在大众面前展览自己或许会造成更大的祸害。赶紧冲上去也能在情人面前挽回点儿面子,或许修翎不至于将他看成一个灾害面前只顾只身逃命、骨子里自私自利的人。更重要的是,只有回到楼上穿好衣服,他才能有下一步的行动,才能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所犯错误的损失降到最低限度。于是他迈开箭步,每一步跨越三四个台阶向楼上冲去。楼梯上只有惊魂未定的人向下逃命,逆流往上冲的迟胜愚纯属罕见。
“伟哥”的作用正在显现,在楼梯间急速朝上跃动,迟胜愚心急如焚,但他明显感觉到裆间的命根子正在改善“劳作”之后委靡的状态,硬邦邦地崛起,将小小的三角裤头撑成了帐篷。
地震发生的那一刻,修翎正躺在床上品味巫山云雨之后美妙的余韵。
迟董事长虽说年龄偏大,不如年轻力壮的男人坚挺,但他却有老到的床上技巧,善于变换各种花样,能将身体多个部位都变成性器,所以能让性活动持续很久,最终将修翎搞得死去活来,在天堂和地狱来回游弋。况且,自从修翎来到天南分公司主持工作后,两人不能像在祁北市那样经常有见面的机会,他好不容易来一次,等同于夫妻间的“小别胜新婚”,修翎于是有点儿贪婪,想让男人再付出一次。虽说对于五十多岁的男人来说,这样做未免有些难,但谁知道这次分开后,下一次什么时候再来?董事长先生,累就累点儿吧,离开我之后,你再慢慢休生养息。正因为这样想,女人才在卧室里用娇滴滴的声音叫道:“我还要!”
修翎之所以能和董事长搞到一起,完全是出于对迟胜愚的佩服、仰慕和爱戴。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又佩服又仰慕又爱戴,这类心理态势汇集起来,经过不断强化、蓄积力量,最终演化成对他的爱,这一点儿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