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们如果靠在一起贴得太近就会产生不良反应,所以现在小方尝到了这一点,三天两头为了一些小事不开心,多次产生这样的友谊不如完全放弃算了的想法。而杜云西一时恼怒但又总是想到那一些好,他知道在某个地方,梨惠是和她一样软弱的人,真可怜。
晚间又发生了一些小事。梨惠上网归来,杜云西和小方在屋子里看书,梨惠一进门就大叫着:“好热。”她坐下来,两人都没有什么热切的反应,“你们都不迎接我,太过分了。”一个人跑到屋子里生闷气,继而传来蹩脚的唱歌声。小方和杜云西面面相觑,不敢出声笑了很久。
“杜云西,哈,早上真对不起啊,我不该敲门打扰你的美梦。”
而这才是最令杜云西受不了的地方,即使了解他也不能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而且还故作聪明。她们为什么不能把那些博客里的话都当成是小说呢,归根到底这真可怕,因为她总企图明白杜云西的想法。宛如一场角力,杜云西并不想大家都明白他,可梨惠总想探进来看一看发生了什么。
杜云西把书放下进了自己的房间,梨惠的表哥在听收音机,音乐吱吱呀呀。他躺在床上,就像躺在一个虚浮的梦境之上。如果他们三人就是永恒的三角关系该多完美?像现在这样就似乎是一整个夏天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就想跑开了。
在金色的田野上,眼泪漫过了平原,不住流淌。
杜云西走进地铁站,这条新线路要到明天才完全开通,此刻只能靠公交短驳换乘。地铁站里没几个人,想必是公交短驳没到达、而列车的终点站在大学城的原因,杜云西想到那时大学在郊区,一到傍晚公交收班学生就回不去,所以他们总是赶着时间一定要坐上最后一班通往郊区的车。
从毕业后来这里到现在已经快有五个月的时间,度过一季燥热的夏天,现在秋天也到了最深的时候。但城市里总是感觉不出气候的变迁,如果在家乡这时一定穿得像只熊了,可这里薄毛衣和外套就可以搞定。杜云西看着屏幕上显示下一班列车进站时间,一秒一秒减少,电视节目都调了静音,这让他有一会时间不知自己是在做什么。轨道里呼呼的热风吹来,他才觉得原来真是秋天了,一切都很有进行下去的姿势。
等后来离开这城市,杜云西发现他最留恋的地方是地铁。不是租来的小房间,不是那些高大漂亮的建筑,不是那些精致的人和风景,只是这样一个埋在黑糊糊的地下每次进站都会带来热风的轨道交通。杜云西站在里侧的门边,列车滑动,窗外的广告牌闪了几下就消失了,以后就只看见自己的脸。到站以后换乘电车,等电车驶出车站,才发现原来下雨了,一些水迹粘在车窗上,也没有很伤感,就是不知怎么心里空荡荡的。无论如何,伤感和快乐都是内部的行为,与雨无关,与其他的一切都无关。很多的雨天,雨水挂在车窗上,外面又是灯火阑珊。他在心里默念着这样的句子。
几个月以前他还没有想过会在这里停留下来,说到底自己这样的人哪一家公司会要呢?面试参加了好几个,无一例外落选了。而永久印在脑海里的就是那些秋天的午后,他坐在体育馆的台阶上,踢球的少年们从身边跑过,招聘会早已结束,他握着一些传单觉得自己是可耻的。但朋友说你已经快定下来了,大家都是在一个月左右搞定的。那句话就像神奇的咒语,一个月以后杜云西作为一个上班族每天搭乘公交车穿梭在无数个黑糊糊的高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