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二那年北大的风情万种(6)

人间喜剧 作者:徐德亮


“一百年了,”小盛看着眼前的黑暗,“留在这里的是整个中国人文的精髓,是血脉,是骨架,是灵魂。你可以对北大现在这群饭桶和混蛋骂不绝口,但你不能不爱北大,不爱未名,不爱这未名的夜。可你看见它被这迷狂的时代所侵蚀,而且它自己的守护者又已成了那样的一群,你又怎么能不骂?”

我回到了现实的燥热,蝉声依旧将我包容,热浪一层层袭来,我看着那个“前工业时代”的烟筒(由于角度的关系我看不见那个校内的新楼和高吊车),那个傻傻地戳在那儿,孤单单一动不动的烟筒,我忽然觉得很滑稽。

那烟筒似乎知道它出现在未名的不受欢迎和不合时宜,但是未名在今日之世界上的处境比这破烟筒还要尴尬。

“好了,咱们别说这些了。”我不知所云的说。

“说什么?”小盛心不在焉地问。

沉默了不知多久,一只蚊子在我的脚趾缝(我穿的是凉鞋)叮了一个包,痒得我不知所措。实在受不了了,我跑到湖边,把那只脚放在湖水里涮。小盛笑着说:“明儿早上一看湖里的鱼全死了。”可是这种钻心彻骨的奇痒让我实在不能应和他。一边涮,一边挠,一阵疼痛,我一看,果然破了,不由得随口说道:

“操!”

“说欢欢?”小盛提议。

也许是我提议,我记不得了,不过提起欢欢,我们都有无限的倾诉欲,她是我们永恒的话题。

欢欢确实是一个妙人。平时很沉静,然而对谁都有一种狐狸似的媚笑。她并不是挂历上常见的那种类型的美女,她实在是太瘦,但骨子里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魅力,让我和小盛这样的男人为她所倾倒。也许她要迷倒的只是我们?不知道,不过如果这句话让小盛听见一定会骂我自视太高或自我陶醉,小盛自己似乎确实是不敢对她有何绮念。在我们说她时他除了万分陶醉之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真不知欢欢将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这不是说欢欢嫁不出去,也不是骂欢欢太傲,自己吃不着葡萄就咒葡萄;而是对欢欢的一种出自真心的爱慕或敬仰,真觉得这世上没有任何男人配得上她。

然而欢欢绝不是贤妻良母型,也绝不清纯,她甚至不很善良,这是我们的共识;当然这并不影响我们在她身上系上万缕情思。她这种女人也许就是老天为我们这样的男人设计的。

至于这段聊天是由哪儿开始的我已忘了,但我记得很清楚的一句话是小盛说“如果到了这种时候你就自觉一点,不要去找她了,她也一定会忘了你”。然后我赞同了一句“这不是她的错”。小盛说:“这当然不会她是错,这怎么会是她的错,世界就是这么一个世界,她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如果你到了那样地步,你还怎么有脸去找她?你又凭着什么去找她?”我轻叹了一声,小盛也轻叹了一声,说:“她本来就不是为失败者设计的。”

这段话的背景可能是源于那句“真不知欢欢将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我和小盛实际上都很自负,大有傲视文史哲舍我其谁也的风范。但提到欢欢我们除了无边的赞叹与爱恋敬慕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我们都觉得,甚少是现在,我们不具备做欢欢男朋友的条件。于是我们合力构造欢欢男友的形象,当然,包括背景;最终好像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轮廓。但是立刻又想到,这样的男人不可能总是这样成功,毕竟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强者对么?“他”也一定会失败,于是,就有了上面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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