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我在落叶飘零的清晨打开橱子收拾衣服,一个小巧的口袋不经意间掉了出来,里面的珠子散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好像一首淡笔轻韵,我有些慌乱地蹲下来,一只手却不知道该先抓住哪一粒,只是看着它们四散开,好像是寻找各自栖息的角落。
片刻后,归于安宁,我坐在地板上,抽出底层抽屉里的画册,好像冥冥之中有种告念,是哪个女子深深杳杳地低叹,清晰得让我的心微微疼起来,打开那暗黄的册页,改琦的《晓寒图》展现在眼前,早春树下,落花丛中,拨开雾霭,宛然她就在眼前。
这世上,有女似她,红尘间遍寻不着,却在恍惚间若隐若现,只想执了她的手,握一握彼此冰凉的温度,好像夹竹桃的香气,明知不该上前,仍是没有转身的勇气,如同对着自己一段淡淡的凝望。
她光洁的额头,饱满的真情,欲语又不言,满腔的心事都藏在深处,她不需要说,也不在江湖流传,自有人一记一记地把她安顿在山水间,在刹那时分,心有灵犀,我和她静默以对,幽怀相契。
她的温柔都系于笔墨间,且修得灵气环绕,她娓娓道来,似不是对着我,也许她习惯了自说自语自凄凉,她的世界里已空无一人,最繁盛的时候,也不过只有那么一个他,却是她不折不扣的全部。
她只想讲给那一个人听,那么,你一定要听完。
其实我只是一树风景,悲哀地生长在了你经过的路边,无法丈量缘分的深深浅浅,于是,为这一场倾心的相遇,宁可舍弃恒河须弥,也要绽放所有的美丽,哪怕只能换得一季芳菲,仍然做着终生的攀援,幻想着,在红尘之外,秋水之中,轮回之上,超脱于一个洒脱的追随,没有界限,没有阻隔,追溯到洪荒,仍是你和我,我和你,曾经的传说,在上演。
不识君的时候,我在一首诗中居住了太久,自以为惠质兰心的拥有足以抵挡千年风霜。可是,你来了,止水心境有如风过,闲池花落,月隐西楼,我素袜绝尘的脚步终于舞出了前生后世的风情,不再仙子凌波,而是媚过今朝,翩跹相伴。
你叹我,书香眉眼,轻愁秀发,良善柔肠,轻逸恬淡,不是绝艳,却让人生怜。
在一起的日子,点一枝璎珞红烛,沏一壶新摘雨前,研一池浓情墨香,掬一弯含羞水月,迎一室醉人清风。而后,看你,把心事调理,付与纸卷,寥寥数笔,境界全出,淋漓的墨汁渗入盈白的纸内,如我,苍白的生命刻进你的轮回,纵是山无棱,天地合,也无力剥离。
而我,燃一笼暗哑檀香,调一端玲珑素琴,挽一束千结青丝,捧一卷倾怀书简,吟一首今夕相逢。暗香盈袖,不问因果从何而生,只知岁月从此更迭,生命但如浮萍,也为聚首。那个年月不计天干地支,我的纪年,由你而始,为你不绝。
许你,以我的所有,曾经的以前,我们绾结同心,白首誓约,快乐地相守。
看你一张又一张的濡墨挥毫,写过松间明月,写过青灯古卷,又写感念天缘。
你说,易惹相思,难解风流。
是的,最后的日子,你瘦笔如花,任我芙蓉妆面云锦裙,任我凌乱的舞步踏碎碧海星辰,任我烟罗小扇斑斑泪痕强作遮掩。你说,写不尽我淡然的性情,表达不出我超脱于外的柔肠和忧伤。
你说你要走,于碌碌尘世,浩浩尘埃中把我想念,让刻骨铭心的相思和啮心噬骨的疼痛激发你心里全部的记忆和感动,在煎熬中把我深刻勾勒,定要写出你心中的我,独一无二,为你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