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事会造成伤害。不过，你以为自己了解但实际上却错误的观念，造成的伤害更大。

“天鹅都是白的”，若能找到一只黑天鹅，就能证明这句话为伪。多年以前，科学家仍认为天鹅都是白的。但当有人在俄罗斯发现黑天鹅时，这个概括就不攻自破。

光速并非恒定，而是随时间而变。人们原本认为光速是常数，直到近来对 72 个类星体放射的光线所做的研究显示，年代久远的光似乎要比新近产生的光速度稍慢一些。如果这个研究结果为真，则光速为常数这个科学法则将被证明为误。如果这个观察是正确的，将证明光速随时间而变化。何以如此，原因不明，然而知道光速随时间而变，也许更能帮助我们理解光与时间的本质。光与时间是我们必须清楚了解的两件事物。即便是傻瓜，只要身上有表，就能告诉你现在是什么时间。但谁能告诉你时间是什么？我们能测量时间，爱因斯坦告诉我们，时间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空间，但论其究竟，我们根本不知道时间是什么。

傻子都知道怎么开灯。但谁能解释为什么光会照射，或者更确切地说，为什么电磁波(即所谓的光)会出现？我们能看见光，也能利用光，但我们真的不知道光是什么。

对事物的真实本质，科学家可能一无所知。

物理学家告诉我们，自然界有四种力：强力、弱力、电磁力与重力。他们能测量这些力，并预测这些力如何互相作用。但物理学家无法确实知道这些力究竟是什么。值得赞扬的是，物理学家承认自己的无知。事实上，没有人知道重力或光(电磁波)是什么。科学倾向于以套套逻辑(tautology)或循环推论来解释它不了解的事物，这使得科学表面上看来比实际上更聪明；科学家能成功地操纵他们根本不了解的事物，这使得科学表面上看来比实际上更令人印象深刻。我总是能认出哪些人不是科学家，因为这些人对科学的印象过于深刻。真正的科学家知道自己的局限，他们知道自己实际上所知甚少。然而，如此微薄的知识，就足以让科学家做出许多贡献。电话是电力与磁力微不足道的应用，但应用的结果却非微不足道。如果科学家能运用微薄的知识做出许多贡献，那么如果他们知道很多知识，贡献又会有多大!想到这里，就觉得未来充满光明。

并非所有的科学家都知道自己所知甚少。

当然也有科学家不知道自己所知甚少。我就遇到过这种人，一个南非开普敦大学的天文学教授，名叫库尔兹(Don Kurtz)。他在邮轮伊丽莎白女王二号上发表演说。

乘客中有个年长的妇女问他，是什么结合了众星系。库尔兹告诉她：“是重力。”

“但什么是重力呢？”她反问。

库尔兹对她的完全无知感到吃惊，他说：“女士，重力就跟我们的地心引力一样。这股力量可以结合众星系。”

库尔兹自信满满地解释循环推论，仿佛他百分之百相信这件事。然而我希望他知道根本没有人知道重力是什么，也希望他承认自己的解释有多么不足。相同的基本科学无知也适用在时间、物质与能量上。当然我们能测量这些事物，但大体而言，我们并不真的知道自己测量的是什么。

难道这不令人着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