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侯酒满进济远舰作战室，41岁的济远舰管带方伯谦，在他身后走了两遭：“老侯，你惹了什么祸，一个打炮的，成了烧火的？”

侯酒满吃喝着：“方大人，一言难尽。真要开战的话，你想着从锅炉房，将老侯叫到炮塔就是。”

这日傍晚，章志腾急急走入签押房，向李鸿章禀告：“中堂大人，日军已向汉城采取行动，并截断了通往中国的有线电报。”

李鸿章坐着没动：“真的开始了……俄国等国公使的调解，有什么进展吗？”

“回中堂，一点儿进展全无。且上海道获悉日本电报，说佐世保的多艘战舰离港出海，去向不明。我水师丁军门来电请示，鉴于朝鲜我军势单，建议北洋主力出动，赶赴牙山，接回济远等舰。”

李鸿章沉吟一阵：“……准。”

而此刻，井上敏夫获得的情报正被迅速发出：

目前清国在牙山只有济远、广乙两舰，广乙为清国所造木壳船，不堪一击；济远于德国督造期间，官员受贿，质量低劣，难于实战，二舰的总排水量3300吨……

1894年7月24日夜，济远舰召开军事会议，方伯谦分外严肃：“各位，我等绝不可如此坐以待毙，明日拂晓四时，起锚返航！途中若遇高升、操江两船，立即通报，要他们从速返回出发港！……哎，老侯，你不用走。”

正欲出门的侯酒满站住，笑着眯眯眼睛：“老侯不走，老侯只是方便一下。据说，尿这东西好啊，能驱邪胜敌。” 

第二日晨，直隶总督行署签押房的幕僚们进进出出地忙碌着。章志腾看着海图：“这小日本的联合舰队，所去何处呢？”

李鸿章一脸阴沉地坐着，忽然开口：“告诉丁汝昌，水师主力莫动！”

章志腾一愣：“中堂，我水师主力是否出航迎护济远，已变化数次，到底是动，还是不动？”

李鸿章边出门边道：“莫动！莫动！”

“嗻。”章志腾奔出：“发报！发报！命令丁军门，主力莫动！”

7月25日7时，丰岛海域大海微波，方伯谦站在济远舰望台上举着单管望远镜。望远镜内，海平线处渐渐隐现三股黑烟。方伯谦道：“来人，有请锅炉房老侯！”

此时，甲板上，满脸煤黑的侯酒满背一包裹，正到处给兵弁分发香烟：“洋烟……洋烟……一会儿定将开战，吸几口不慌。”并神秘低声：“加了药的。”

“是吗？！”兵们兴奋争抢，“来一根……老侯，再来一根……”

奉命召唤侯酒满的军官管旗喝道，“老侯！”

侯酒满：“标下在！”

“方大人有请！”管旗边走边训斥，“成何体统！明知要开战，还让兵弁们抽大烟！”

侯酒满附耳：“壮壮胆而已，没药。”

走入望台，侯酒满大喇喇地：“方大人。”

方伯谦递给他望远镜：“已然看清，是日本联合舰队第一游击队的旗舰吉野和秋津洲、浪速。”望远镜内，日舰已现，但挂着美国国旗。

侯酒满看着：“正是。尽管尔等悬着美国国旗。”

方伯谦：“这三舰总吨位不下11000，马力、速力、兵力远远在我之上。老侯，他们的战炮如何？”

侯酒满：“真是老侯怕什么来什么！这三个家伙加起来，重炮八门，快炮22门。而我等两舰，总共只有半大不小的六门老炮。”

方伯谦看看，下令：“管旗！升‘准备战斗’旗号！站炮位！”

甲板上，顿时汽笛大作，兵弁们斗志昂扬各奔战位。突然一声巨响，济远附近腾起浪柱，接着浪柱四起。此时是7时43分，日舰吉野先行发炮，牙山海战正式开战。

“老侯来也！”侯酒满奔向前炮，推开众人，亲自操炮，奋勇还击。

方伯谦于望台指挥：“右转舵，变换航速，作蛇形走动！”司舵重复：“转舵右，变换航速，蛇形走动！”忽然，“轰”的一声，方伯谦等倒于血泊。

济远舰多处中炮，烈焰熊熊。

“大人……大人……”管旗从尸堆中扒出方伯谦。

方伯谦：“快，快看看，有没有发现高升、操江两船！”话筒里响起侯酒满的呼叫：“方大人，前炮中弹已毁，老侯去后炮！去后炮！”

方伯谦扑向话筒：“老侯，广乙那狗娘养的，中了几炮，就离开了战列。目下只有靠我济远，以一敌三了！”

“知道了大人！”侯酒满回道。炮火中，他踉踉跄跄地扑向后甲板。

侯酒满一炮击中吉野舰舰首，樯桁索断，日军数人倒毙。遗憾的是，一颗炮弹击穿吉野右舷，贯穿舢板，钻入机舱，在轮机和日兵脚下滚了两滚，竟然未炸！只惊得日兵呆若木鸡。

望台上，管旗举着望远镜：“方大人，发现高升、操江！”

方伯谦：“速挂旗语通报：‘我已开仗，尔须速回！’”

“大人，烟太大，恐难看见……”管旗话音未落，一炮飞来，方伯谦等再次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