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押房内，李鸿章阴沉地坐着：“运兵的高升号走到哪了？”

章志腾：“回中堂，按时辰计算，高升号也许已到牙山附近。大人，我大清有的是运兵船，为何要花大把银子，租用英国的商船运兵呢？”

李鸿章瞪着一双阴鸷的眼睛，未语。

此时，与清军交战的吉野舰望台上，舰长河原要一大佐放下望远镜：“坪井司令官，发现英国商船高升和清国的操江。”

第一游击队司令官坪井航三少将：“命令浪速、秋津洲分别拦截！吉野加速追击济远！”

河原要一：“坪井司令官，高升号可是英国的商船啊！”

坪井航三道：“这不过是李鸿章的诡计！拦截！”

济远舰上，受伤的管旗扶起方伯谦：“大人，吉野距我已不足3000码，用不了20分钟，就将追上济远。”

侯酒满跌跌撞撞扑进门：“方大人，炮弹打光了！”

方伯谦：“快去备库，那里有济远十年前出厂时，德国赠送的四发炮弹。”

侯酒满扭头而去。

方伯谦思忖稍许：“兵不厌诈！你找块白布床单挂起来！”

管旗：“什么？！方大人……”

方伯谦：“听我将令！”

吉野舰，河原要一兴奋报告：“坪井司令官，操江号以及那20万两白银，已被我军押往日本，高升号也已停船交涉。只有这济远舰，虽然挂起白旗，但仍在加速航行。”

坪井航三：“炮击济远两舷！并发出信号，命令它立即停驶，否则击沉！”

炮火中，方伯谦对着通话筒下令：“稍许减速！但不要停航！”接着冲管旗道：“快，把日本的海军旗也挂起来！”管旗惊愕：“大人，这……这奇耻大辱……”方伯谦转回话筒：“后主炮听着！待倭舰靠近，方许发炮！宁死而待，不准轻放！”

“老侯明白！”侯酒满应完，瞄准：“倭寇小儿，叫尔等好好尝尝我大清炮弁的真正厉害！”

片刻，河原要一：“济远好像没有炮弹了。”坪井航三：“抛锚！放舢板准备受降！”

此时，侯酒满看着瞄准镜：“好啊，静止目标，千载难逢！第一发……预备—，放！”炮口喷火。吉野舰桅楼望台被击碎，接着舰首被击中，第三炮在舷边爆炸，第四炮击中舰身！

“好样的老侯！吉野舰舰首已经下垂！”方伯谦大喜，冲话筒：“鱼雷大副，给我立即发射鱼雷！”

吉野舰上，坪井航三狂吼：“快起锚！快起锚！撤离战场！”“来不及了！”河原要一冲话筒急呼：“挂白旗！挂白旗！还有，升清国龙旗！”

而此时，济远舰的话筒再次传出差点儿令方伯谦晕过去的声音：“方大人，放射管故障！鱼雷放射不出！”

方伯谦气极：“混账东西！我宰了你！宰了你！宰了你…… ”

而河原要一正抱着那发没爆炸、已拆成两截的炮弹：“坪井司令官，清国击中我轮机舱的这发炮弹，竟然没装火药！否则，吉野早就沉了。”

坪井航三恨恨地：“混蛋！早晚要找这个济远算账！命令浪速，击沉清国的运兵船高升！”

“司令官，我不能不再次提醒您，高升号可是英国的商船！”

“混蛋！我也再次告诉你，那是李鸿章的诡计！诡计！击沉高升号！杀尽船上那一千多清国步兵！一个落水的俘虏都不要！”

转瞬间，高升号商轮中弹爆炸，烈火浓烟中，落在海里的上千清兵，被日军的各种火器屠杀着……海水一片鲜红……

夕阳西下，旅顺港。破衣烂衫的侯酒满与方伯谦，坐在残破的甲板上，默默地望着海。良久，侯酒满慨叹：“炮哇—！炮哇—！大清的器不如人，败得晦气！败得凄惨啊！”

方伯谦沉默片刻：“也不尽然，如若不是李中堂朝令夕改，阻止我水师主力出航，也许今日这中日首战，战况完全相反！……难道……难道李鸿章那老东西，是有意牺牲高升号，企图以如此惨烈的苦肉计，将英国拖入战局？”

侯酒满大怔：“什么？！……什么？！方大人，你说什么？！”

夜，刘公岛硝烟弥漫，十余艘舰船火光冲天。山头处，侯酒满衣衫褴褛，战尘满面，泪跪痛呼：“苍天啊！今日之辱，奇耻刻骨，我侯酒满向所有亡于敌酋战火的兄弟和百姓立誓：侯酒满定要亲手造出天底下最好最好的枪！最好最好的炮！强兵强国！强兵强国！如若不然，侯酒满来生做猪做狗，百世不再为人！”

半年之后，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方伯谦作为替罪羔羊被杀。高升轮事件，未如李鸿章所期，最终以清廷向英国的怡和洋行赔款了结。

此时，23岁的光绪怒斥：“李鸿章，你身为北洋大臣，开战前后，行止怪谲，如今泱泱天朝，为虾夷小国所败！朝野上下骂尔卖国贼，你自己怎样说法？！”

趴俯在地上的李鸿章，忽然慢慢爬转，冲着黄海方向大吼一声：“战亡的弟兄！老夫也来了！”说着，一头撞向柱子。殿前侍卫善缇，跃前扭住。

北京郊野的一处岔道，41岁的赵秉钧及两名清廷驿使，三路纵马奔来，归于一途，加鞭疾驰。奔至颐和园大门，赵等滚鞍落马，跪在已经跪有几十人的大、小官弁中。

乐寿宫内，慈禧刚刚起炕：“……传官房。”

17岁的宫女阿尔萨兰传毕，从更衣间取出块油布，铺于地上。宫门侧，一小太监头顶着黄云龙锦缎包裹的物件，听见传唤，“嗻”了一声，匆匆走入。外间，宫女从小太监头顶接过物件打开：是个极尽奢华的马桶。迅速抬入里间。

五十来岁的李莲英站在窗外，听着慈禧的声音：“蹲在这园子里也不得安生。李莲英，大门口是不是又来了一片报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