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啊？”杨桦拉住一个男孩问道。

“他抢了我们的场地！”大个子的男孩指向另一个胖男孩的鼻子。

“你买下这个场地了吗？它是你家的吗？”胖男孩不甘示弱。

哟，不错，小小年纪就有产权意思了。有前途。陆小雾轻声笑了笑，问他们，“是这个羽毛球场吗？”幼儿园的场地是迷你型的，跟豆腐干似的一小块一小块。

“是啊，我和我朋友打得好好的，他们硬要插进来，我们没法打球了，呜呜……”大个子男孩哭了起来，陆小雾蹲下身轻弹他的脑门，“你这个笨蛋你还哭呢，你就不知道和他们一起打2对2么？合作共享，彼此双赢。哭什么哭，小姑娘才哭鼻子呢！羞不羞呀？”

陆小雾轻轻地笑，像是吹过西湖水面的春风，杨桦看着她只觉得心头一酥，他也说不清，扰乱他思绪的，是她对孩子流露出的温和笑容，还是藏在背后的母性和善良。

“唔！”男孩脸一红，真的不哭了。

“你们是哪位孩子的家长？”老师终于发问了。

杨桦回过神来，回应道，“老师，我们是进来参观的。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一阵客套后，陆小雾和杨桦走出幼儿园，杨桦认真地说：“我觉得你适合做幼儿园老师。”

“我觉得我这么聪明，做什么职业都适合。”

“是是是，聪明的陆小雾。”

“哈哈！”

时值八月底，世佳每个月月底准时结算工资，毫不拖沓，且办公室里奖金最高的那位会请大家唱K。八月份游园会空前成功，因此这次老板掏腰包请大家吃饭唱K。

陆小雾结清工资后决定辞职。她还在试用期末，当面提出辞呈即可。她打算跟老板报备一声，晚上发辞呈信到人事部邮箱里。

当晚世佳把钱柜的一层楼包了下来，大家分散在不同包厢唱歌欢庆。老板还点了许多水果饮料送到各个包厢来。

陆小雾寻个借口出了房间找老板的踪影，现在提出来有些扫兴。可是工资没结清前她也没胆子辞职……

柯殊文正从走廊的另一头迎面走过来，两旁金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就像是印在外滩画报里的摩登男子。她在离职前最后惊叹一次老板的秀色可餐。

“老板，我有件事想跟你说。”陆小雾迎上去，整理思路道，“我下个月不能在世佳工作了，我父母希望我去家门口的幼儿园工作，所以……”

“陆小雾啊，”柯殊文看上去颇为无奈，“难道我们公司里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下来吗？”

真要说，那就是这位可爱的老板吧。可是即便如此……

“对不起……”陆小雾垂下眼，不敢正对他。

“其实你要转正了，我正打算提你工资。”他悦耳的声音从上方落下来。

陆小雾打过小算盘，转正后的工资加上奖金又扣税，怎么也就3500不到吧，幼儿园里工作轻松，稳赚3500，怎么也比在世佳有“钱途”，日后编制了就是公务员，更加有保障有福利。

原来她就是如此市侩。她设想自己怎么也该在两三年内出嫁了，她是向往婚姻的，所以现在必须囤些小财将来好置办嫁妆。总不能事事都依赖父母吧，都这么大的人了。

陆小雾不说话，柯殊文便明白了，拍了拍她的肩头笑道：“好吧，祝你在新公司里工作愉快。我送你下楼。”

“不用了，我自己……”她话还没说话，肩膀随着他的手掌一转，已经跟着他的步伐一起下楼了。

柯殊文的车就停在最外端的位置，他打开保险，车灯亮了。陆小雾见状立即说：“老板，你不用特意送我，真的不用！”

“呵呵，我是拿东西。你在这里等我。”柯殊文走到驾驶座一侧，手伸进去拿了一只保鲜袋出来，里面是两只金黄色的玉米。“拿着，我家乡的特产。以后你看到玉米，就想一想在世佳的日子吧。”

他这话说得陆小雾心里一阵酸楚。她都要辞职走人了，他对她那么好干什么呢？眼睛有些温热，嘴唇紧紧地抿住。

柯殊文侧目看她，“感动了？不想走了？”

“不是，”陆小雾抬头迎向他的目光，“谢谢你的照顾。我走了。”她真的走了，径直走向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