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闪”外交：世界经济论坛

在位于波斯湾的迪拜酋长国，一个平常的晴朗的日子里，有1 000多人聚集在海滩，有男有女，仿佛在商量什么事情。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顶尖人物，是“全球经济论坛”召集来参加关于全球议程的峰会的。这些精英运用头脑中的思想财富积极为世界出谋划策，英国广播公司全球新闻主播尼克·高英把这种做法称为“对全球难题的根本重启”。但需要指出的是，他们聚拢在一起、临时组成的这个“全球议程理事会”并不是在规划一些夸大其辞的提案，而是在执行“大脑倾空程序”，把“倾倒”出的信息和想法与他人分享。这些精英相互交流的内容包括：关于替代能源的最新思考、食品安全、中东和平、金融风险、社会创业、生态多样性、贸易自由化及数十个其他领域的问题。这里展现的不是过于庞大的群体思维，即每一个专家组都指派使节像富有理智的狩猎采集者那样呈扇形散开，确认关键点：如何能使城市建设和交通更为科学有效，从而既能减少排放，又能创造就业机会？如何能使技术培训中心真正发挥缓解信仰不同宗教人群之间紧张关系的作用？即使在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还未彻底结束之时，双赢的解决方案仍是有可能的。

表面上，“世界经济论坛”只是日内瓦一个拥有250名工作人员的不起眼的非营利基金会。但是它却开启了一场关于“外交在哪做，又该如何做”的革命：其召集的峰会就像一群高水平快闪族组织的临时聚会。每年1月，在僻静的瑞士度假胜地达沃斯，从非洲到中国，来自世界各地的几百名商业、政治、经济、学术高端人士和公民组织领导者都要聚集在这里，或结交关系和举行辩论，或开展游说和进行合作。在达沃斯，学者们不需要预约就能与一些国家的总统交谈。这些领袖来到这里能倾听到某些理念的创始人原汁原味的见解和主张，而不是经他们的助手和部长们层层过滤的信息。在达沃斯，首席执行官不用等待下属提交繁复冗长的报告，就能了解最新发展趋势和相关分析评论，而且在离开的时候社会责任意识会明显增强。在“世界经济论坛”年会上，每个坐在会议桌前的人都是各自领域的领袖级人物。因此，这里不存在谁主管和谁负责任的问题。

不论北方还是南方，公共还是私营，西方还是东方，所有新权力中心如今都在“世界经济论坛”的关注范围内，这使它成为世界唯一致力于大外交的组织。与联合国和世界银行把“改革”挂在嘴边，其实是为加强自身权力的做法不同，“世界经济论坛”创造空间让我们真正开始重新规划如何管理世界，通常由建立了伙伴关系的政府、商业团体和组织参与。的确，在迟钝的官方外交还没有充分认识到非政府组织重要性的时候，非政府组织已经加大了参与世界经济论坛峰会的力度，它们在世界经济论坛上的力量扩展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在过去十几年里不断骚扰各种国际会议的反全球化抗议者已经不再把世界经济论坛当做攻击对象了。世界经济论坛的工作人员已经把抗议者带到了举行会议的帐篷里，让他们和政府领导人与首席执行官面对面平等交流。世界经济论坛还拥有超越“以国家为中心”的同行的另一个优势，即迅速调整适应世界均势转移的能力。要表示对新兴大国的尊重，你必须给它们更多的展示机会。在中国和中东举行的峰会上，世界经济论坛的影响力一直保持稳定，而美国的权力则日渐衰落。“世界经济论坛”敏锐地感知到非洲正在发生的权力转移，因此，在2009年开普敦“非洲峰会”上，特地安排迪拜集团主席和中国工商银行董事长等担任论坛的执行主席。

在过去的40多年间，世界经济论坛发展出一套成熟的新外交模式：非正式、富有效率、召集所有相关行为体平等协商。在世界经济论坛峰会上，公司、非政府组织和政府机构之间的合作既不用刻意安排，也非常容易和方便。具有明显互补性的组织之间立刻就能启动联合项目。人们在峰会上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早应该会面的!”需要重点说明的是，世界经济论坛不是让你只和熟面孔打交道，相反，基于论坛会议，你看到的是许多写博客的人、富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以及一群20岁以下的“变化制造者”在彼此之间或与遥远的领导人之间建立的联系网络。许多伟大的理念和项目就是在由这些峰会搭建的合作平台上诞生的。世界经济论坛永远也不会因此获得任何赞誉，但是谁又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