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也唱过赞美歌，并且写下了这首诗歌：

回旋曲

——上帝存在的确证

纳塔奈尔，我要让你知道，最壮丽的诗篇是关于上帝存在的千百种证据的诗篇。你想必明白，在这里并不是要复述这些证据，尤其是不要简单地复述。再说，有些证据仅仅证明上帝存在，而我所需要的，是也能证明上帝永恒的证据。

我知道，嗯，是的，我知道有圣安塞姆①的证据，

还有幸运岛②美妙绝伦的寓言，

但是，可惜，唉，纳塔奈尔，那并不宜于所有人居住，

我知道大多数人都会表示赞同，

不过，你相信的却是上帝的选民中的少数。

不错，还有二加二等于四这个证据，

可是，纳塔奈尔，并非所有人都懂算术。

有证据证明存在最初的主宰者，

可是在他之前还另有主宰。

遗憾的是，纳塔奈尔，当时我们都不在场，

否则我们会看到怎样创造出男人和女人。

他们惊讶自己出生时不是婴儿，

犹如厄尔布鲁士山③的雪松，

出土即有几百年树龄，

挺立于洪水冲刷的山顶，早已厌倦。

① 圣安塞姆（1033～1109），英国经院哲学学派创始人，曾试图论证上帝的存在和属性。

② 即西班牙的加那利群岛。

③ 欧洲最高峰，位于北高加索。

纳塔奈尔，当时如能在那里迎接曙光该多好！可是，我们为何竟懒得还没起床？莫非你那时尚未提出生存的要求？啊，这要求我肯定早已提出，可是上帝的思想在茫茫洪水上沉睡了漫长的岁月，那时才刚刚苏醒。如果当时我在场，纳塔奈尔，我一定会请求上帝把万物造得更大些。你可不要反驳我说：“那时，这种差别根本觉察不出来。”①

存在着目的因②的证据，但并非人人认为，只要目的是好的，可以不择手段。

①“我完全可以设想出另一个世界，”阿西德说，“在那里二加二不等于四。”

② 纪德在此处是借用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的用语。亚里士多德提出“四因”（资料因、形式因、动力因、目的因），认为资料是事物的原料，形式是事物的本质，动力是事物的制造者，目的是事物所要达到的目标。

有些人拿人们对上帝的爱来证明上帝的存在。纳塔奈尔，这就是为什么我把自己所爱的一切称为上帝，并且真诚地爱一切。不用担心我会举你为例。我就是举例，也不会首先提到你。我爱事物胜于爱人类。在这世界上，我特别热爱的并非人类。你不要搞错了，纳塔奈尔，我身上最突出的品质并不是善，我也不认为自己有更高尚的品质；我所看重的也不是善，尤其在人类身上。纳塔奈尔，愿你爱你的上帝胜过爱人类。我也一样，懂得颂扬上帝，曾经为上帝唱过赞美诗，我甚至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