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了！”男人怒吼道。

基德趁其不备，用脚跟踹向他的腿骨。

男人“啊”一声弓起了腰。

基德伸出小小的拳头，对准男人的鼻梁打了下去。短促的“啪”的一声之后，一瞬间腾起了一团白烟。男人扔下刀，双手捂住脸，脚下蹒跚起来。

基德从男人的手中逃脱后，绕到男人背后笑嘻嘻地攻击着男人的腰部和背部。

男人捂着脸哀号着在大堂里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这时我看到基德手里有东西在闪光。基德在用短刀捅这男人。黑色的斑点在牛仔裤上扩散开去。基德发狂似的笑闹着刺，刺，刺。男人有时会像驱赶虫子一样去踢基德，但他的手一直没有从脸上拿开过。

男人低沉的声音开始失去控制。他在躲避基德时撞上店门，停了下来。

“噫噫噫噫噫噫噫啊啊啊啊……”

他从咬紧的牙缝中挤出我从未听到过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哀号，然后把手从脸上拿开了。他脸部正中的鼻子下方有个小小的伤口，两眼充血，像是塞了两颗通红的番茄进去。他痛苦难当地几次左右摇着头，双手勾住嘴角往外扯，像是想把嘴扯开。我能听到嘴角咝咝作响裂开的声音。

“痛死了痛死了痛死了，痛死了！”

他正喊着，刷地流出了血泪。

我身边的庞贝罗迅速向后退去。

“噗！”传来了西瓜被压碎般的扑哧一响。

男人的脸裂开了，热烘烘的东西溅了我一身。

我身后的奇卡诺三人组发出了不愉快的呻吟声。

咚—这个曾是人类的物体坐到了地上。脖子以上变成了我从未见过的奇妙东西。有点像廉价的玫瑰花束，两边还沾着耳朵和毛发。他的身体顺着墙壁滑倒，紧握的手慢慢松开了。他头是被撑爆的。我的嘴里涌出苦味，转头不看。

“你的兴趣仍旧让人难以恭维，基德。”

“这是紧急避难，庞。你也看到了。那时我情况不妙。”

“那玩具到底是在哪儿弄到的？”

基德摊开了右手：“不错吧。克虏伯KK。能装填实包弹。当然，这把枪配合我做过大幅改动。这玩意在水里都能开枪。”

基德拿着一块长约三公分的金属块，像是被填实的针管。

“哦，这可真少见。”布洛离开吧台，伸出头来，“22口径。紧贴对方开枪时，消耗的火药量几乎没有动静。”

“但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不会造成致命伤。”

胡须男和V领留心避开血迹，从旁边绕了过来，抱着胳膊俯视着尸体。

“子弹是硬塑料的空弹。进入身体后，子弹会裂开分阶段地释放出两种液体和一个小胶囊。我只要等渗出来的C4液体炸药[ C4是一种高性能的易爆塑料炸药，原产捷克，现在美国也是其主要生产国。其主要成分是聚异丁烯，用火药混合塑料制成，可塑性强，不容易被X光和警犬检出，而且使用安全，必须用雷管或引爆剂引爆。

]和引爆剂混在一起发生反应就行了。就算失败了，溶解性胶囊里装的氰酸也能完成工作。”

“但是这一发子弹超贵的吧？”

基德听到胡须男的问题，显得喜不自胜。

“当然是特制的。实包弹十发三百万。”

“哎—”V领发出了奇特的声音。

“难以置信。有那钱不如去买女人啊。”

“而且为什么要特意曲里拐弯搞这么麻烦啊，“砰”的一发不就搞定了。”

布洛和胡须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这是兴趣。对他们来说，”庞贝罗插嘴说道，“关键在于怎样才能更有趣地杀死对方。”

“喂喂，‘他们’这句话有语病。我只是单纯地享受工作而已。这工作要是一直阴阴惨惨地干下去会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无聊透顶。我是在设法让我自己能尽可能把这工作干下去。这家店也是这样的吧，庞贝罗？”

我站在那里，头脑一片混乱，完全不能想东西。所有人都扔下脑子被炸飞的人不管，平心静气地聊着天。之前一直表现得像是个孩子的基德也突然用对等的口气对庞贝罗说起话来。这些事情一起涌过来，让我鼻子里一阵发酸，脑子里被塞得满满的。呕吐感又翻滚了上来。

“那么，没人追加下单的话，我就要关门了。下次再来。”

庞贝罗转向奇卡诺三人组说道。

“为什么啊？”基德不满地鼓起了腮帮。

“那家伙不能就那么放着不管吧。拜你炸飞了他的脑子所赐，现在他已经开始失禁了。”

“叫专门的人来收拾不就好了？”

“如果你付钱，我当然照办。收拾尸体、擦干净血迹、除臭……加起来有两百的话，那些家伙随时都可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