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少开玩笑,一百都算是多的了。三十都肯干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看来你对行情一无所知嘛,那价格根本是把工作贬到粪坑里去了。没人肯为这种收拾了也得不到好处的家伙动手。”
“但我是正当防卫啊。你看到了吧?还有你们。”
基德看向奇卡诺三人组和我。趴在桌上的老人把空玻璃杯打翻到了地上,发出“当”的一响。
“那钱也要算在你账上……”
基德像是咽了口沙子下去。
“我现在还入不敷出呢。老实说,很困难。”
“真看不出来。不像是一开枪就用那种超级昂贵的子弹的人说的话啊。”
“我这身体的付款还没付完呢。还差四五千。每个月的分期付款能逼死人了。”
“那只有一个办法,你也来帮忙。”
听到庞贝罗这样说,基德的脸色转忧为喜。但他高兴得也过头了点,看来原因没这么单纯。
我换掉全身的衣服,按庞贝罗的指示把尸体装进黑色的尸体袋,和基德两人一起搬到厨房里的岛形台上。虽然我想要一副手套,但被庞贝罗一口拒绝了。
我一点也不想碰尸体,特别是原本是脑袋的那个炸得稀烂的东西,要我去搬我是绝对办不到的。就在我迷惘着一动不动的时候,基德率先把脑袋抓过去了。
“谢谢。对不起。”
“没事没事,大姐姐。”
基德虽然还在用孩子的口气调侃,脸上却没有一丝微笑。
我搬起脚,整具尸体硬得像根棍子,非常沉重。
背景音乐和大堂的照明都关掉了,厨房里只有岛形台周围还亮着灯。
“放上去。”
庞贝罗穿着硬挺的棉布工作围裙,抽着雪茄等着。旁边的台面上放了一个修车时会用到的皮包,中间用皮绳捆着。我和基德千辛万苦地把尸体袋放上岛形台后,庞贝罗解开皮绳,伴着清脆的金属音摊开了里面的东西。里面混放着普通的钳子和剪钳、牙医用的钩针和我从未见过的锯子似的东西—那玩意看起来像是给蜷曲的指甲剪指甲用的。
“先脱掉衣服,取下手指和牙齿;再剥掉脸上的皮。做完这些,价格就能降下很多了。因为负责收拾的人只要把袋子里的东西扔掉就行了。原本胃也该拿掉的,但这家伙只喝了酒,所以没那必要。开销应该不会过百,运气不错嘛,基德。”
基德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庞贝罗把雪茄换了方向打横咬住,拉开了尸体袋的拉链。里面是一具奇妙的……没错,只能用奇妙来形容的躯体。要怎么形容它呢?装在黑色袋子里的躯体,是一个人从脑袋以上变成了别的……像是变人变失败了鱼类,或者单纯只是个四不像。
血液在袋子里聚成一摊一摊的,到处都沾着白色的东西和肉以及毛发。庞贝罗拿起钳子,抓起尸体的右手对准食指第二关节处剪了下去。
我把自己的牙齿咬得发痛,叹了口气。从刚才起,袋子里就传出一股打开垃圾桶盖子时会有的臭味。
庞贝罗瞬间朝我丢了个飞眼,接着传来一声像是花店里剪下粗大花枝时的声音,指头滚落到了地板上。
我突然感到膝盖发抖,伸手抓住厨台边缘稳住身体。
“我,我来干。”基德兴奋地喊着,“全都由我来干。”
“是吗?那对不住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来干,全都由我来干。”
“那我就在大堂里。干完了喊一声。”
基德连答都没应答一声,摩拳擦掌地开始准备剪中指。
庞贝罗用下巴朝我示意—“走吧。”
我们留下基德和尸体,转移到了大堂里。
坐到桌边的时候,能听到旁边桌子上老人平稳地打着酣。
庞贝罗手里拿着两个玻璃杯从黑暗中浮现出来,放了一个在我面前。我拿起杯子,里面的液体晃动着发出了声音,刺鼻的酒精味直冲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