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次去的时候,主动与他攀谈起来:“兄弟,你贵姓?”他立刻大嘴一咧,笑了:“咱一个农村娃(陕西方言:小伙子)还贵啥个姓?我姓刘,刘德华的刘!我的嘴大,我在老家的时候,大家都是叫我大嘴,你以后就叫我刘大嘴吧,我娘说我就是个做厨师的命。嘴大嘛!”他一摊手,两只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北京的工作非常不好找,每月一千多元的工资只能够勉强糊口,我先后被三家单位录用,但是,我都一一放弃。我来北京,绝对不是为了挣那仅可以生活的每月一千多元。我租的是中国传媒大学附近的一间房子,冬天没有暖气,还非常潮湿,夏天的时候,身上得皮肤病。房间小得只可以放张单人床,行李箱都没地方放,只能塞床底下。就是这样的房子,一个月三百块房租。
北京人才济济,我找了一个月的工作,因为缺乏工作经验,根本就没有找到高薪的。整天在外奔波找工作,招聘会的入场券、交通费等等,加一起是笔不小的开支。后来,运气越来越糟糕,连一千多元的工作也找不到了。实在没办法了,我找了份在广告公司做业务的工作,这个所谓的工作就是没有底薪,中午管一顿饭,有了广告,按百分之十五提成。因为我们广告公司是家小公司,知名度比较小,信誉度不高,跑了一个半月,没有任何业务。我觉得中午的饭钱还顶不上我花的交通费用,干脆不去了,单位打电话催我继续去上班,我也懒得理睬。
虽然早已经是夏天了,但是我连套夏衣都不舍得买,我把一套名牌运动服剪成了汗衫、短裤。
再后来,我连裤带面都吃不起了,只能吃方便面。屋里潮湿闷热,没两天,因为下大雨降温,一热一冷的,害得我得了热感冒。自己买个体温计量下体温,高烧居然烧到39度,连打点滴的钱都没有,我只能咬紧牙关硬挺着。
那天中午,有人敲门,打开一看,原来是刘大嘴,刘大嘴见我生病了,立刻把我扶到医疗所打点滴,他说:“见你一个星期没来,我就知道你可能有点麻烦了,就知道你在这附近住,但不知道具体位置,我向好多人打听你,问到你旁边那个小卖部的老板,才问到你的住处。”我心里暖暖的:“大嘴,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你毕竟是个生意人,这大白天的,你把店门关了,算怎么回事呢?”他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招了一个服务员,她在那看着店呢,反正现在一两点钟,也没什么人。”我感叹道:“不错,比以前强多了。”刘大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算吧,算比以前进步了一点点。”
那天,刘大嘴与我聊了很多。从聊天中,我知道他因为家里穷,初中刚毕业就去城里一家饭店打工,干些倒茶水、刷盘子、打扫卫生之类的杂活。饭店每天做菜都需要一大盆土豆丝。切土豆丝是件无聊的事情,厨师切得很不情愿。别人不愿意切土豆丝,刘大嘴争着去切。厨师很乐意让刘大嘴代劳,并且热情地指点他该怎么切才能切得又快又好。刘大嘴每天都切一大盆。时间久了,他的土豆丝切得又快又好。他的过硬的刀功就是这样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