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地竟睡着了,保留下来的那一部分意识紧紧地盯着灯光,仿佛那是迷宫仅有的出口一样。
“喂,麦子。”
奇怪的电话就算是在梦里也不把他放过,或许是因为在自己的虚幻空间中,电话的那一边竟开口说话了:“喂,麦子,你还好吗?”不再千篇一律,也终于能把这熟悉的声线扩展些许。
先是一惊,稳定好情绪之后轻轻地答一声:“嗯,请问你是?”
“这不重要,”对方显得十分轻松,像是把整个身体全部暴露在赤裸裸的阳光之下,暖洋洋的很舒服,也就不在乎了周围异样的目光。麦子想,他现在一定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阳光把他的每条神经都梳理松弛,头发会把光线反射,有红色的、黄色的、还有蓝色的。“你是住在滨河路31号的307房间中吧?”
“……你。”麦子很少这样,被猜到心中某处刻意隐藏起来的秘密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不只这些,我还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是1517650××××,虽然这么说有些画蛇添足,可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相信我。我知道你所有的一切。”
“我知道你所有的一切。”麦子不假思索地重复了一遍。
“对,没错,我甚至知道你左边大腿的内侧有一小块暗色的胎记。或许葵都不曾注意过吧?”
“你想要做什么?”他警觉起来,早该留意的,这并不只是简单的恶作剧骚扰电话,他一定有着什么样的目的,为了这个目的,才不得不做这样繁琐的铺垫。
“没什么,我说过的吧,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我,好的,再见。”
“喂……”
“嘟……嘟……”
麦子挂断电话,突然被惊醒,慌忙地拿起压在枕头下面的电话来,查一下通话记录,并没有留下痕迹,是梦吧,可是内心里仍是有些惴惴不安。
连续几天过着没有时间的生活,是有些累了,看下表,还不到5点半,也只是睡着了几分钟或是十几分钟而已,如果没有梦到电话,可能会睡上更久。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现在脑子很清醒,就像是刚刚从放满凉水的浴池中出来一样。想到这里,他便换上了拖鞋,懒洋洋地撑开手臂,走到洗手间把身上的衣服脱干净,从龙头里出来的水很凉,浇在身体上不由得打起冷战来,洗了头发,又在身上涂满了浴液,凉凉地从每个冷觉神经传到脑子里。
究竟会是谁呢?就连葵都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或许是她已经习惯了麦子的不辞而别,最初的几次还疯也似的满城市找,直到某天他做完自己的事情后出现在家门口,葵才用力地抱紧了他明显颓废了的身子。再以后,也就见怪不怪了。那么,是谁呢?趁夜色摸进的旅店,若不是房卡上的地址,甚至是自己都不清楚身在哪里。
那真的只是个梦吗?
床上的电话在这时候毫无征兆地响起来,麦子怔怔地盯着屏幕上“未知号码”“归属地不详”的字眼,没有去接。过不多的一会儿又继续打来,如此反复了许多遍,像是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只要不接,就会一直打,打到没电自动关机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