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刚的任务是守卫今和泉领地内的炮台,但由于身体状况不佳,长期卧病在床,从去年秋天开始,藩主召分家登城他也没有露面。
齐彬抵达下关后不久便接到了讣告,他立刻派侧用人回到萨摩,但消息尚未公布,齐彬到达江户后也是如此。
几岛听闻忠刚死讯之后,暗自思考了一整天。
笃姬尚未习惯江户的生活,依旧埋头于书本之中。若是现在将这天大的消息告诉了她,她能否保持平常心?不,几岛心想,她已和今和泉家断绝了联系,平日里再三教导要拥有作为本家公主的自觉,于是几岛决定,老实告诉笃姬,也算是对她的一次考验。
表中满是警卫人员,大奥则为了传统的赏花大会而忙碌不堪。几岛本想让笃姬在赏花时好好高兴高兴,不料竟要亲口告诉她这个悲痛的消息。
她先是肃然对笃姬说道:“公主大人,请您心平气和地听几岛说完。”接着才缓缓道出岛津安艺的讣告。
笃姬瞪大双眼,盯着几岛,大喊道:“今日都是三月十三日了!既是一月二十六日去世,为何不快马加鞭来告诉我?莫非藩邸上下都知道了,唯独我不知情?几岛,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
几岛大惊:“您父亲近来公事私事异常繁忙,重要的四家当家过世的消息,需择日公布。不,只因公主大人要事当前,您父亲定是想亲口告诉你这消息吧。不错,这正是太守大人所言,而我几岛为了让公主大人有个心理准备,才提前告诉您的。”
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又凑近了笃姬一步:“但是,您放心,今和泉家世子忠冬大人继承了第十一任家督的位子,确保今和泉家香火不断。”
她原想安慰笃姬,不料笃姬竟一把推开身旁的凭肘几,喊道:“我没问你家督的事!父亲的死讯,为何一直瞒着我这个当女儿的?”
“恕奴婢直言,将军过世后,将军家也会拖延一个月才公布死讯。得知死讯的唯有近臣、重臣、御台所等一小部分人。选定墓地与葬礼的各项准备都需要时间,等各项准备工作完成后,再公布消息乃是惯例。”
“父亲又不是将军!”
笃姬大喊道,将手中的扇子朝几岛眼睛上面的瘤子狠狠掷去。
扇子没打着瘤子,而是打中了几岛的肩,然后掉到地上。几岛缓缓拾起扇子,把扇轴对着笃姬递了过去。
“公主大人,请您冷静些。女儿家不该如此咆哮,这与您父亲的希望并不相符。几岛跟随您一年有余,平日里对您的教导,您好像完全没听进去,奴婢深感遗憾。”
笃姬早就听不进几岛的话了。
“父亲今年才四十九岁,为何没能多享几年福啊……”
她喃喃道,趴在凭肘几上,潸然泪下。
年轻时便体弱多病的父亲究竟怎么死的?若不是与家人天各一方,定能陪父亲走完最后一程。笃姬呜咽着,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珍珠。
若是能与父亲住在一起,不,即便不住在一起,只要同在萨摩,便能立刻得知父亲的情况。可自己被圈在遥远的江户府邸,养在深闺之中。父亲临终的那一天,那一刻,自己也许正在打牌玩乐……想到这儿,笃姬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