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冲却没意识到苏亚的心理变化,之前的那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履历,让他心有余悸,他迫切地想打一场胜仗,洗刷不光彩的过去。周冲慌慌张张开始,心生欣喜,这药果然有效,今日的确比往遭的感觉要好。这场春雨历时时间不长,却足以显现出春雨贵如油,昭示着新的希望,以及无穷尽的未来。
周冲在结束的时候发出一声低吼,像是吐出了心底所有的郁结之气。苏亚很恍惚,这完全不是她记忆里性爱的模样。这给她的感觉,像是狮子的交配,没有序曲,没有高音,只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中极其短暂的一瞬,开篇仓促,收尾潦草。苏亚心里完全没有愉悦的波澜,这胜利离她的期望值太远,甚至是她还没来得及品咂,就宣告了结束。
周冲沉浸在难得一见的成功里,拿起装着体液的避孕套对着灯观看了足足有十几秒,喃喃自语:“终于成了,终于成了,不容易啊!看来吃药还真是有用。”
苏亚怔怔地看着他,在想周冲会不会把这个避孕套做成标本,封存在家里的某个纪念册里,作为永久的回忆。
周冲俯身躺下,兴奋地搂过苏亚,问:“还好吗?”苏亚装出跟周冲一样的兴奋,连说:“很好,真好。太好了。”
苏亚心里很想说,一点都不好,简直就像在喝白开水。
周冲快乐地仰天高呼,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好起来的,我们很快会有个宝宝的,太好了。”
几个月的中药,周冲实现了由痿帝到秒射帝的成功转型,常常是苏亚刚在开幕式现场就座,周冲就做起了闭幕式的总结陈词。
苏亚觉得,这还不如从前的那个阶段,那时候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可以把欲望扼杀在孕育阶段。可是现在的这种急转直下,让她刚被点燃的酒精灯,在瞬间就被灯帽熄灭,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隔靴搔痒,完全达不到她的要求,完全跟从前的那种酣畅淋漓相去甚远。两个人的步调永远无法达成一致,常常是周冲挂靴呼呼大睡,苏亚睁着眼发愣。
苏亚发现,原来守活寡居然不算是最坏的事情。
某天晚上,周冲在花园里浇灌向日葵,小辣椒,蒜头,土豆,完了再跟僵尸展开殊死搏斗。苏亚躺在床上翻看着杂志。苏亚妈妈打电话给她,“喂”字不讲,称呼没有,非常的有的放矢:“周冲吃了很久的药了吧?怎么样?好转没有?”
苏亚抬头看了看埋在游戏里奋发图强的周冲,顾左右而言他:“吃过了。”
妈妈加大音量:“死丫头,对妈妈还不好意思?”
苏亚抬头看了看,发现周冲正沉浸在游戏里,于是捂住话筒小声地说:“效果不大。”
苏亚妈在电话那头叫嚷起来:“没效果?那就换家医院,这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会没效果呢?周冲是不是没按时喝药?”
苏亚赶忙制止老妈的叫唤:“妈,你小声点。”
苏亚妈妈不依不饶:“小声点就能解决问题了吗?我是替你着急,周冲是没关系,反正孩子也不会从他肚子里生出来,年龄大小对他来说没问题,他只需要折腾十分钟,可是你不一样,你要折腾十个月呢。过了三十,体力就会下降,怀孕的时候更辛苦。恢复起来也很困难,到时候生完孩子身材变形,变不成今天的模样,周冲再有个什么想法,吃亏受罪的可是你。我们现在都年轻,你早点生我们也有体力帮你带,再过几年,我们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还有力气帮你拉扯孩子呢?”
苏亚妈妈停了一下,接着说,“亚亚,你可要当心,男人这方面是不能断粮的,他要是跟你不行,迟早会在别的女人那里寻求自信。”
苏亚妈妈慷慨陈词,好像在发表演说,苏亚几次试图打断她,都被妈妈的滔滔不绝把话击退。
苏亚妈妈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夹枪带棒的:“周冲是不是想把你拖成老姑婆再找个豆蔻年华?你们是不是别的地方有什么矛盾,他借这个冷落你?他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他给那些女人交了私粮,公粮反而供给不上?”
苏亚妈妈越说越气愤,苏亚越听越无奈:“唉呀,妈,你都想到哪里去了?不是那么回事 ”
苏亚这边还在跟母亲理论,那边周冲愤然起身,拿起鼠标,狠狠地摔在桌上,一脚蹬翻椅子,震得桌上的纸杯惊慌失措地跳到地上。周冲打开门,“咣当”一声拍上,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