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辛苦了，这回让你谈判也真的是难为你了，坐下喝口水吧。”我亲自给小博倒了水。

“哎，这个是应该的，咱们干这个就必须这样。您是不知道，咱们的新价格又高，客户不肯接受，我费了好大劲啊！”小博用手做扇子，给自己扇凉。

“喝水，喝水，外面热，你这出去玩了一早上也是很累了。”我笑着说道。

小博突然愣住，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孙总，和客户谈判怎么能是玩呢？”

“和客户谈判不是玩，但是逛公园、走街巷，这算不算玩？”我眼也不抬，淡淡地说道。

“孙总，您这是哪里的话，我和客户谈判了一早上，怎么可能出去玩呢？”小博额头有一滴汗流了下来。

“哦？一早上？那就是我该充我的IQ卡了吧？你九点出门，现在十二点就回来了，除去路上的时间，你在客户那停留了两个小时，对吗？”我给自己倒了口水，稀溜溜地喝着。

“对，对啊，我们谈了两个小时！”小博故作镇定。

“据我所知，你去的这个经销商，其人非常计较，你将一个涨幅不小而又不带任何优惠促销的新价格给他，逼他就范，让他能够顺从公司的政策，那么他必然跟你算他有多困难，会详细地算一笔账！他，算账了吗？”我问道。

“算，算了啊！”小博咽了口唾沫。

“哦，算了账，那就是他的算术水平又精进了，这么大的一个盘子，两个小时之内就算好了，真是了不起！”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是啊，人家算得很快。”小博附和道。

“两个小时都去算了账，那么你又是什么时候和他谈判的呢？”我笑着看着小博。

“这个，他一边算，我一边谈，最后总之他同意了！”小博拿出合同。

“哦，你们都是高人啊！一边杀鸡一边吃鸡，鸡杀好了，这边也吃饱了，剩下的就是一地鸡毛给我看的，对吧？嘿嘿！”我看着合同。

“一切都在合同里面写着，都是按着您的意思来的！”小博似乎有了底气。

“一切按合同？那你后面还得背着我，私自给客户好处，有没有写进去！？”我突然拍着桌子呵斥道。

“孙总，您可不能这么说啊！我，我怎么可能……”小博吓了一跳。

“你可能！这么难以接受的一个价格和政策，任哪一个客户都难以接受！其他的人几天都搞不定，你却在几个小时内搞定！

那么办法就只有一个，你们合起来给我演一出戏，你让客户权且接受这个政策，让公司不要生疑心，等到风头过了，你再找机会私下给人家补偿，这个过程何须两个小时？半个小时就够了！”我突然很镇定。

“这，这，您怎么就那么肯定？”小博表情十分复杂。

“对了，你的袜子呢？”我突然说道。

“袜子？我，我，天气热我脱掉了！”小博看着自己赤裸的脚。

“哦，在公园里面脱的吧？”我说道。

“不，不是啊，我没去公园，我……”小博汗如雨下。

“我来替你说吧，你去客户那里，将该说的一说，该演的一演，然后拿着合同就可以徒步回来，一路走一路逛，到了公园，天气热，顺便在喷泉冲了脚，回到公司，一切万事大吉，待到日后，再行对我的宰割，对不对？”我依旧淡然。

“您怎么就这么肯定？”小博想做最后一搏。

“客户那里你脱袜子，你还真是牛人！你坐的那趟车，在咱们这里不可能有座位，回来一样，你挤在公车上还能脱袜子，还真是牛人！你在公司的位子旁边是你最心仪的姑娘，你这么一个爱面子的人，在人家面前脱袜子还真是牛人！那么你告诉我，你的袜子呢？难不成被圣诞老人拿走装礼物去了？”我说道。

“这个……”小博抖似筛糠。

我摸摸小博的头。

半晌，小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当时说实话挺得意的，因为识破了一个局。之后我们兄弟还说，这个要多多交流，怎么才能识破那些个东西。

但是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我们当时就体验了乐极生悲。也就是一周以后，老五突然告诉我，那个小博卷着所有的资源投奔了竞品的公司去了。

我当时强作镇定，说道：“走就走吧，反正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要是他一个人走也就好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带走了我们的两个业务员，而且是突然就不来了。我们后面的工作可能不是很好做了。”老五说道。

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其实，走那么几个人倒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带走了我们的资源，这是比较让人恼火的事情。

大概又过了一周，消息传来，我们公司裸奔了。也就是全部的信息都暴露在市场上，行业里的公司都知道我们的底细。

有几个和我们关系比较铁的员工，当晚就去找小博了。次日早上，我接到电话，我们那几位把小博那几位打得够戗。我虽然心里很气，但是没办法，毕竟是我公司惹的事情，所以还得去看望人家。

看到小博的时候，他躺在床上，打着绷带。我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那个感觉很是屈辱，像是人家去你家找事，被门槛绊倒了，你还得带人家看病去。

我都没有寒暄，呆呆地看着小博整整十几分钟。小博心里也有愧疚，也不敢吭气。

“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来撒！为什么要去损毁我们的利益！你怎么想的？”我盯着小博。

“孙总，实在对不起，我其实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就是觉得待在咱们公司没有安全感。所以晚上找几个同事喝酒，一来二去，他们就说要造反，我也没办法，就跟了他们了。”小博说着说着就哭了。

“我平日里面待你们也不薄啊！怎么就没有安全感了！”我很生气，法律要是不管我都想打死他！

“孙总，孙总，您别生气，不只是我这么想，大家都是这么想！我，我……”小博说不出话来了。

那段时间，我百感交集。如同，一个人平日里面感觉很是良好，突然有一天人家告诉你，所有人都瞒着你，平日里面那些事情都是假的，此时此刻的你没有愤怒，没有懊恼，而是一种无力，想哭。

那个时候，我们学会了把事情做到暗处，把眼睛放到了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