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大厅里坐了1 000多人,大家似乎都很熟悉。座位的位置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我看到了杰克·戈尔德(Jack Gold)和朱丽叶·戈尔德(Juliette Gold)(不是他们的真名)坐在中间的位置,这对夫妇都将近50岁了,一直没有小孩。他们很积极,每年5月和11月都会飞到纽约,住在四季酒店的一个固定房间里,晚上在塞特·梅佐餐厅和巴尔萨泽餐厅跟朋友们吃饭。朱丽叶坦率地说:“有的站着,有的坐在后面,有的坐在中间,有的坐在前排,还有的坐在过道旁边,这是最好的位置。有些来头很大的收藏家坐在前排偏右的位置,他们真的会买。还有一部分收藏家的位置也很靠前,但他们并不出手。当然还有艺术品交易商,他们藏在私人包厢里。所有人都严格遵守规矩,基本上都坐在自己上一次所坐的位置上。”还有一位收藏家跟我说:“拍卖会跟重大宗教节日集会一样。尽管大家一年之中只能见三次面,但互相之间都认识,所以他们不停地讲话,生怕别人把自己给忘掉。”朱丽叶的逸事很多,这会儿她正和旁边的人聊得热乎,甚至忘记了出价。

参加拍卖会的另一个乐趣是可以让别人看见自己,或者说自己有机会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朱丽叶身着米索尼的套装,脖子上什么都没戴,只在手上戴了一个硕大的复古式卡地亚钻戒。(她告诉我:“在这里穿普拉达容易撞衫,因为佳士得的三个高层都是普拉达的股东。”)杰克穿了一套杰尼亚西装,佩一条爱马仕领带,衣服和领带的条纹设计得十分精细。杰克和朱丽叶在拍卖会上有买有卖,但他们来这里主要不是为了买卖,而是因为喜欢这样的场合。朱丽叶喜欢浪漫,她的父母都是欧洲收藏家。杰克比较务实,因为他做的是期货和地产生意。朱丽叶对我说:“拍卖会就像一场戏剧,你需要认真揣摩台词和舞台语言。”杰克似乎同意朱丽叶的论断,但他最后还是把拍卖会描述成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情形:“即使你对买卖艺术品根本没有兴趣,你的情感也会完全融入整个拍卖过程。因为通过成交价格,你可以迅速估算出你手里的藏品现在值多少钱。”

今晚的拍卖活动看似只是64件艺术品的交易行为,但交易行为背后的目的有所不同。我问戈尔德夫妇为什么近些年来艺术品收藏变得这么热,朱丽叶的回答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艺术品可以丰富他们的生活,而杰克的回答是艺术品已经成为一个“投资渠道”。他说:“尽管这种说法有点冒犯那些纯粹的收藏家,但新出现的收藏家都是投机商人,他们知道应该把钱投在什么地方。在他们看来,艺术品市场还比较活跃,有赚头,所以这个市场表现强劲。而且现在其他领域的赚钱机会太少了,如果股市持续暴涨两三个季度,艺术品市场势必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