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巴尔德萨里一直都很自由,他不跟收藏家来往。他说:“我们这一代人开始搞艺术的时候,艺术和金钱之间没有联系。但到了20世纪80年代,好像钱在一夜之间冒了出来,死皮赖脸地跟艺术品黏在一起。在此之前,收藏家的数量很少,他们出现的时候我都躲着,我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瓜葛,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几乎就是撒腿就跑。我希望维持一种纯粹的状态。你买的是我的作品,而不是买我本人,我不想被你左右。”他长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接着说:“后来我渐渐发现,有的收藏家并不是对艺术一无所知,他们挺懂艺术的。之后我明白了,不能以偏概全,把所有收藏家一棒子打死是不对的。”巴尔德萨里至今仍然鄙视艺术品市场,认为市场缺乏理性。“尽管现在艺术价值和货币价值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但也不能以钱来衡量艺术的品质。这是个误区,是严重错误的观念。”
这是巴尔德萨里选择一直在高校教书的原因之一。他认为:“教书可以让我远离市场,这样我想什么时候转变我的艺术风格就什么时候转变,不受市场的影响和约束。而且在学校里能和年轻人待在一起,可以预见未来艺术的走向。不管我喜不喜欢他们今后搞出来的东西,总之,我会提前知道他们今后会搞出什么来。”关于保持艺术自主权,巴尔德萨里态度坚决,他觉得只有坚持走自己的路,才会走在市场的前面。他对学校里那些由于找不到方向而苦恼的学生说:“要是搞不出新东西,那你们原来的旧作品就卖不出去。”
跟巴尔德萨里说声拜拜之后,我撞见一个美国的策展人。他来这里只是参观,看看哪些人买了哪些作品,回去好向博物馆的理事会汇报,因为今天在这里成交的作品可能最终会借给或赠给博物馆。他还要多留意一下艺术品本身,因为回去的时候他的同事都会问他:“好看不?有什么特别的吗?”一般情况下,艺术品交易商会热情招待博物馆的人,但今天这个场合,他们的眼里只有收藏家。这位博物馆的人说:“出于礼貌的考虑,我今天不应该来,除非我要替我们馆的某个理事来这里跟人家砍价。展会持续六天,我明后天再来找这些艺术品交易商聊聊,今天来就是随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