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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些说不出的忧伤(6)

破译父母心灵的密码 作者:程华芳


每次一听见老孙头分析点评,夸某某某有文采,作文里到处都是优美的词句,我就会哑然失笑。优美词句有什么用呢?不能让我感同身受,也不知道在表达什么,光看这些词句就算优秀吗?简直扯淡!我从那些无病呻吟的写景抒情里,还真看不出来那玩意能给我带来什么触动。可是大人们偏偏乐此不疲,觉得那就是优秀作文,你说这多无聊!

当我把自己的随笔拿出来的时候,我很想让老孙头理解我,并且给我心里流淌的这些文字一个肯定。他是语文老师,也是老爸信赖的人,说白了,我是拿他当朋友,想让他给我支持和鼓励。

老孙头拿着我的随笔本,草草地翻了翻,我写的东西,都是些深沉的思考,显然他根本没有读进去。我心里有一种深切的失落,还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老爸赶紧凑过来,明显是看笑话的样子:“小巫这孩子,整天就知道读闲书,我和他妈都十分反对这个事。你看,这次数学成绩才考了不到八十分,这太差了呀。他写的这个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老孙头呵呵笑了,放下随笔本对我说:“我是个语文老师,其实很赞成写东西的。不过,现在要全面发展,也不能顾此失彼。小巫你要体谅你爸妈的心情。”?我觉得老孙头实在是个老滑头,他不点评我的文章,尽说些官样的话。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讨好我,也可以讨好老爸。老爸看老孙头这样说,就跟着起哄架秧子,他索性给我下了命令:“从今天开始,不许你再看书。从今天开始,把屋里的那些书,都搬到我那儿去。”?我狠狠地瞪了老孙头一眼。

我觉得自己特别的傻,一不小心就上了大人的当,他们两人合伙,专门设了个圈套,来让我钻。怪我一时轻信,把自己写的东西拿出来成为证据,这下可好,两个大人上下合力,彻底将我打垮,我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从那天开始,我决定彻底地闭上嘴巴,不仅仅闭嘴,也关闭和父母交流的通道。拿一句比较流行的话,叫“我绝不动容,绝不纠结”。?因为那次的小幼稚,造成了我的自由丧失,这个恶果,都得由我自己承担,我觉得自己真是有点犯贱。

等老孙头一走,老爸就开始修理我。我也感觉自己应该到修理的时候了,居然轻易相信他们,居然妄图想得到他们的支持和夸赞,不是脑残了是什么啊?难怪罗大头不接家里电话,不和爸妈说一句话,他是上过多次的当,所以变得超有经验,而我,居然伸着脑袋找抽。

他踹了我几下,让我长长记性。现在,我的内心变得越来越忧伤,我只好用愤怒来安抚我的忧伤。可是任凭一遍一遍地跺脚、咬牙,也只是徒劳而已。屋子里的书,果然都不见了。

老爸和老妈的行动够迅速的,屋子里只剩下姥姥的照片,我趴在姥姥的照片跟前,看她还是那么慈祥,永远一副微笑的样子。

我抱着她,她总也不说话,大概忘记我了吧。如果她在,一定安慰我,让我快乐起来的。我承认我自己特别不成熟,我为我的特别幼稚而感到羞愧。你瞧,我是多么容易轻信大人。

其实,当时老爸说自己经常一身油污,非常辛苦。就在那会儿,我觉得我的老爸,很有点像是我的朋友,我很想和他说说我,关于我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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