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引我前进步伐的明灯只有一盏,那便是经验之灯。帮助我判断未来的方法只有一件,那是过去的事。因此,如果鉴往可以知来的话,那么我很想知道,过去十年来英政府的所作所为又有哪一桩哪一件足以使我们各位先生与全体议员稍抱乐观和稍可自慰?是最近我们请愿书被接受时的那副狞笑吗?不可相信它啊!先生,这只会是使我们堕入陷阱的圈套。不可因为人家给了你假惺惺的一吻而被人家出卖。请你们好好想想,一方面是我们请愿书的蒙获恩准,一方面却是如此大规模的海、陆战争准备,这两者也是相称的吗?难道战舰与军队也是仁爱与修好所必需的吗?难道这是因为我们存心不肯言归于好,所以不得不派来武力,以便重新赢得我们的爱戴?我们决不可再欺骗自己了,先生。这些乃是战争与奴役的工具,乃是帝王们骗人不逞时的最后一着。请让我向先生们提一问题,如果这些阵容武备意不在迫我屈从,那么它的目的又在哪里?各位先生还能另给它寻个什么别的理由吗?难道大不列颠在这片土地上还另有什么可攻之敌,因而不得不向这里广集军队,大派舰只?不是吧,先生,英国在此并没有其他敌人。这一切都是为着我们而来,而不是为着别个。这一切都是英政府长期以来便已打制好的种种镣铐,以便把我们重重束缚起来。而我们又用什么来抵御他们呢?靠辩论吗?先生,辩论我们已经用过十年。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还能提出什么新的东西来吗?提不出的。我们已经把这个问题从各个可能想到的方面都提出来过,但却一概无效。靠殷殷恳请和哀哀祈求吗?一切要说的话不是早已说尽了吗?因此我着重敦请各位,我们再不能欺骗自己了。先生们,为了避免这场行将到来的风暴,我们确实已经竭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们递过申请;提过抗辩;作过祈求;我们匍匐跪伏过在国王的阶前,哀告过圣上制止政府与议会的暴行。但是我们的申请却只遭到了轻蔑;我们的抗辩招来了更多的暴行与侮辱;我们的祈求根本没有得到人家的理睬;我们所得到的不过是在被人百般奚落之后,一脚从御座前踢开。在经过这一切之后,如果仍然不能从委曲求和的迷梦之中清醒过来,那真是太不实际了。现在已不存在半点幻想的余地。如果我们仍然渴望得到自由——如果我们还想使我们多年以来奋斗以求的种种重大权利免遭侵犯——如果我们还不准备使我们多年以来便辛苦从事并且矢志进行到底的这场伟大斗争半途而废——那我们就必须战斗!让我再重复一遍,先生们,我们必须战斗!诉诸武力,诉诸万军之主,这才是我们的唯一前途!
有人对我们讲了,先生们,我们的力量太弱,不足以抵御这样一支强敌。那么请问要等到何时才能变强?等到下月还是下年?等到我们全军一齐解甲,家家户户都由英军来驻守吗?难道迟疑不决、因循坐误,便能蓄集力量、转弱为强吗?难道一枕高卧、满脑幻想,直至敌来、束手就缚,便是最好的却敌之策吗?先生们,我们的实力并不弱,如果我们能将上帝赋予我们手中的力量充分发挥。武装起来的三百万军民,为着自由这个神圣事业而进行战斗,而且转战于我们幅员这么辽阔的土地之上,那么故人派来的军队再强大,也必将无法取胜。再有,先生们,我们绝非是孤军奋战。主宰着国家命运的公正上帝必将为我做主,他必将召来友邦,助我作战。而战争的胜利,先生们,并不一定属于强者;它终将属于机警主动、英勇善战的人们。更何况,先生们,我们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即使我们仍想很不光彩地退出斗争,现在也已为时过晚。屈服与奴役之外,我们再也没有别的退路!我们的枷锁已经制成!镣铐的丁当声已经响彻波士顿的郊原!一场杀伐已经无可避免——既然事已至此,那就让它来吧!我再重复一遍,先生们,让它来吧!
先生们,一切缓和事态的企图都是徒劳的。有些先生们也许仍在一再鼓吹和平——但现在已经没有和平。战争实际上已经爆发。兵器的轰鸣即将随着阵阵的北风而不绝地传到我们的耳边!我们的兄弟们此刻已经开赴战场!我们岂可在这里袖手旁观、坐视不动?请问一些先生们到底心怀什么目的?他们到底希望得到什么?难道无限宝贵的生命、无限美好的和平,最后只能以镣铐和奴役为代价来获取吗?全能的上帝啊,这事断断不可。我不知道其他人在这件事上有何高策,但是对我自己来说:不自由,毋宁死!
正是:
铿锵有力好口才,威廉斯堡板凳传。
献功革命成一霸,始叹晚节未尽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