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里的新股票还是川流不息地从泰勒堡垒输送至纽约股票交易所,范德比真成了围棋上的所谓“膨胀牛”,用英文俗语来说,他是被“康乃”了。乌云顿时笼罩了整个范德比帝国。费斯克得意忘形地说:“我们将使范德比为我们那些不值一分钱一张的小纸片支付每张50美元到60美元的价格。不久,我们就可以囊括范德比的全部现款。”
但厄里铁路是在纽约州注册的,纽约州议会在各方面要求下开会讨论厄里的新股票是否在法律上有效。范德比派人携巨款到纽约州首府阿尔巴尼,以每人1.5
万元的价格收买了过半数的州参议员,以每人1000元的价格收买了过半数的州众议员。古尔德闻讯,也冒险偷偷混入阿尔巴尼,以高于范德比一倍的价格收买了所有的参议员和众议员,不用说,州议会就通过了古尔德所喜欢的法案,宣布厄里新股票有效。
范德比大怒,宣布停止支付贿赂费。
古尔德又提了一皮箱钞票,在光天化日之下走进法官伯纳德家中,讲价钱把伯纳德收买了过来,由他下令取消古尔德和费斯克的拘捕令,并从中调停,劝范德比交出厄里股票,双方停战。
这样一来,范德比从此就失去了对厄里的控制。当时,美国报纸把这一场狗咬狗的战争叫做“厄里之战”。他们认为厄里之战是美国铁路史上的赤壁之战,因为若范德比获胜,则纽约中央铁路公司必并吞厄里公司,在此局面下,宾夕法尼亚公司也势必要投降于纽约中央铁路公司,这是范德比的如意算盘。古尔德的出奇制胜,使范德比的铁路王国计划宣告破产,而维持了一个三雄鼎足的局面。
范德比经此一仗,感到自己年纪太大,精力不足以对付新局面,乃召他儿子威廉,来帮助主持家业。
原来范德比共有三个儿子,小儿子在内战中重伤致死。威廉是大儿子,老头儿不相信学校教育,威廉上完小学就不念书,被命令在家乡农场劳动。老头儿对大儿子的能力起先没有信心,怕他当不了家。但有一次他终于发现大儿子毕竟是一个“龙种”。那时,美国还没有汽车,富豪家中都养了许多马,供驾车之用。一天,威廉来找他爸爸问道:“我要来你马厩收粪,你打算索取多少钱一洛德?”父亲说:“四块钱一洛德。”儿子说:“好吧,一言为定,四块钱一洛德。”儿子走后,父亲对孩子的妈说:“唉,我们的儿子算是一个废物,市场上马粪是两块钱一车,他竟然愿意出四块钱一车,我这家业怎么能传给这样一个傻瓜?”他一边说,一边伤心得号啕大哭。老伴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使他安静了下来。
一星期后,威廉又来见父亲了。他说:“爸爸,我已把马粪运走了,这儿交上粪钱。”老头儿拿来一数,只有12块钱,未免惶惑起来,问道:“我的马粪何止三车,至少也有30车。”儿子说:“爸爸,你错了,我一共只运了三船。”原来英文中的洛德一字,其意为一载,既可用马车载,也可用其他车载,也可用船载。父亲当初肯定认为儿子指的是车载,没想到儿子故意要钻空子。晚上,老头儿对孩子的妈笑逐颜开地说,“我们算是有福气了,我的儿子用‘洛德’一字把我骗了,我一生骗人,我儿子却能骗我,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的事业后继有人了。”从此,威廉就赢得了老头儿的信任。
正是:
亿万家私何人传?长儿次子老大难。
不用张良献奇策,唯凭一字定军山。
范德比于79岁死了老伴,他不甘寂寞,又娶了一房新妻,只因这门亲事,又在纽约闹了一阵子风雨。范德比是80岁续弦的,而那新娘的芳龄只有18岁。那姑娘贪老汉的钱财,她对老汉讲:“要娶我可以,但必须使整个纽约市人都明白我是你的合法妻子。”老汉说:“那当然。”结婚那天,范德比雇了纽约市两支有名的乐队,一个走在前,一个走在后,吹吹打打。新夫妇则坐在一辆六驾马车之上,夹在两支乐队之中,招摇过市。所到之处,人们空巷而出,都来观看这人间少有的丑事。也有不识好歹的小孩,模仿皇帝穿新衣的故事,当面刮着脸皮叫道:“老头儿不要脸,婆娘也不要脸。”那新娘早就下定决心,要钱而不要肉体,脸皮当然更无关紧要了。她的主意是这一宗肉体买卖合法化,从而可大捞一笔财产。
范德比是老油子,他早就洞察新娘的心情,在第一次同床的晚上,老头儿就一本正经地对新妻说道:“夫人,我们现在是夫妻了,为了避免将来的纠葛,我已立好遗嘱,请你一看。”新娘拿起一看,只见上面这样写道:“如果我婚后一年内死,我妻可获遗产10万元;如果两年内死,可获20万元;如果三年内死,可获30万元;并依此类推。”新娘看完,心中凉了半截。她本来希望老头儿在结婚的第二天就死,她好乘机捞上一笔,如今死期与遗产成比例,岂不难哉。
可是阎王不留情,范德比过了半年就一命呜呼了。新妇照章捞了10万元,再加上一箱首饰,总算没有白做这宗交易。她那个挂好了号的候补丈夫,早已等得急不可待,在范德比死后第三天,就接了他的挂好号的妻子到意大利做旅行结婚。
正是:
灵魂充满铜钱臭,白发红颜把智斗。
吹吹打打赛儿戏,乱七八糟不怕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