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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战争已经过时了(1)

权力大未来 作者:(美)约瑟夫·奈


今天,战争和武力的作用可能下降了,但它们并没有过时。相反,武力的使用正呈现出新的形式。一些军事理论家已经对“第四代战争”进行了论述,指出它有时“没有可定义的战场或前线”,战争中平民与军队之间的区别也可能消失。根据这种观点,第一代现代战争是法国大革命后应用线式战术进行的战争。第二代战争依赖于集结火力,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达到顶点,其口号是“炮兵征服,步兵占领”。第三代战争起源于德国人1918年为打破堑壕战僵局而发展出的战术,后来德国人又将其完善为闪电战战术,并凭借此战术在1940年攻占法国时战胜了规模更大的英法坦克部队。思想与技术共同推动着这些变革。对于今天关注敌对社会与敌方战斗的政治意愿的第四代战争来说,情况也是如此。正如一位理论家所说:“为了打败敌人,新一代战争总是比上一代战争更深入敌方领土。”尽管上述对现代战争的四代划分稍显随意与夸大,但一个重要趋势值得注意,即军事前线与民间后方之间的界限正在变得模糊。

以色列理论家马丁·范·克里费德从更长远的视角出发,指出在从1000年到1945年近千年的历史中,战争具有不断强化的突出特点。中世纪,几乎没有哪个领主能够组建起几千人的军队。18世纪,10万人规模的军队已经出现。20世纪的世界大战中,7个国家共1亿人口参加了全球各地的战斗。“各国发动了相互间的全面战争,展开了大规模的残酷军事行动,最终,4 000万~6 000万人口丧生,欧洲大部分地区成为废墟。1945年8月6日,第一颗原子弹的投掷使一切发生了永久性的改变。”尽管核武器的使用并不是战争结束的唯一原因,并且在一段时间里,核武器的影响也没有得到充分认识,但有限战争很快就取代了全面战争,朝鲜战争就是一个例子。用核武器结束了“二战”的杜鲁门决定不将其运用在朝鲜战场,艾森豪威尔尽管曾暗示可能使用核武器,但最终也没有这样做。全面战争的时代似乎已经结束。同样引人注目的是,即使是有限的国家间战争“也变得相当罕见”。根据范·克里费德的计算,在1945年后的半个世纪里,这样的战争只发生了20次。

然而,武装冲突并没有消失。有非国家行为体参与的国内战争和跨国战争已经变得比国家间战争更普遍。在1945年到2002年间发生的226次重大武装冲突中,发生在20世纪50年代的只有不到一半是国家与武装团体的冲突,而90年代,这种形式的冲突已经成为武装冲突的主流。武装团体包括叛乱分子、恐怖分子、民兵和犯罪组织,某些时候它们之间可能会有重叠,彼此间界限模糊。例如,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游击队与该国毒品集团结成了联盟,阿富汗一些塔利班团体与跨国的基地恐怖组织联系紧密,而另外一些塔利班团体则更多是地方性组织。有些武装团体背后有国家的支持,但很多则没有。

武装团体把冲突视为长期政治与暴力非常规行动的连续体,认为自己可以通过冲突对地方人口实施胁迫性控制。很多弱国不具备有效控制本国领土的合法性或能力,武装团体可以从这一事实中获益。结果就是前驻北爱尔兰和巴尔干地区英军指挥官鲁珀特·史密斯将军所称的“人民中间的战争”。胜负很少取决于传统军队在常规战场上的较量。冲突成了混合战争—“作战空间内常规武器、非常规战术、恐怖主义和犯罪行为的融合体”。例如,在2006年爆发的为期34天的黎以战斗中,武装政治团体黎巴嫩真主党通过其训练有素的基层组织将宣传行动与常规军事战术相结合,并从人口密集的平民区向以色列发射火箭。在该地区很多人看来,真主党因此而获得了政治上的胜利。两年后,在加沙,哈马斯与以色列在人口密集地区展开了空中与地面上的交战。在混合战争中,常规与非常规力量、士兵与平民、实体破坏与信息战紧密结合在一起。同时,手机拍照功能和Photoshop图像处理软件已经让信息竞赛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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