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妮独自伫立在离其他送葬人几步远的地方,天空正飘着细雨,身着黑色丧服的男女撑着一把把黑伞,雨丝夹带着冷风,凝聚成一股刺人的寒流,吹进伞底,直灌背脊。命运好像是在跟她开玩笑。她不爱王世杰,将来也不会爱上,之所以跟他结婚,完全是出于一时的冲动和报复的快感。
她独自伫立在离其他送葬人几步远的地方,天空正飘着细雨,身着黑色丧服的男女撑着一把把黑伞,雨丝夹带冷风,会聚成一股刺人的寒流吹进伞底,直灌背脊,兰妮却毫不在乎。
命运好像是在跟她开玩笑,他们才结婚七个月,她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方向,可是现在方向又转变了,她像被卷入了一股旋涡中,越卷越深,越卷越深,直到坠入谷底。这是命运,而命运是无法抗拒的。
兰妮站在队伍的前方,一个人撑着伞,此时,没有人与她分担忧伤。其实她不爱王世杰,将来也不会爱上,之所以跟他结婚,完全是出于一时的气愤、冲动和报复的快感,但婚后,他对她很好,她想,或许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过一生,可是没想到——
他只留下了她,面对这个世界孤军奋战,她的脸上不免蒙上了一层愁云。
她看见王建生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一种幸灾乐祸,知道他父亲死后,他甚至没有一点悲伤、悔恨的表情,兰妮鄙夷地看了看他。
她高昂着头,迎着冷风,浑然未觉地承受着,现在她只有自己安慰自己,创伤是会痊愈的,我要坚强地熬过去,意志是支撑她的精神力量和希望。
我会让自己振奋起来,我绝不能被这帮家伙打败!
“……尘归尘,土归土……”泥土撒落在棺木上的空洞声音,令人不寒而栗,兰妮必须握紧拳头才不至于尖叫出来。她微微昂起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内心的一点点脆弱。
兰妮冷冷的目光环视围站在墓穴四周的人群,一股灼烫的怒火突然蹿起。
这些人全是公司的高层,同时也是王建生的死党,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是真正伤心的,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爱着那个躺在坟墓里的男人,没有!看着他们穿着丧服,像一群淋湿的乌鸦般聚拢在这里,谁又能知道他们心底各自打着什么算盘?
这些都是些难缠的家伙,靠她一个人是难以应付的,但她必须坚强,她绝对不允许他们来伤害自己。
葬礼结束后,兰妮往墓园外走去,她走得很慢,一任雨水冲刷颜面,滴入颈项。她挺直背脊,抬起肩膀,她的丈夫一死,她完全没有了依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生吞活剥她。可是,令人奇怪的是,此刻,她看上去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似乎很镇定,没有人会从兰妮那双幽暗的眼睛里看出丝毫胆怯,因为她不会让任何人嘲讽她,知晓她的内心。
此刻,兰妮穿着一件露出脖颈的黑色长裙,那样子活像意大利画家笔下的画中人。她脸色苍白,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显得特别迷人,她看上去比二十三岁年龄要成熟许多。
新闻界正在等着她,她刚一出大门,就发现自己被带着摄像机和话筒的电视、广播、报纸的记者们围住了。
“我是《新闻周刊》的,兰妮小姐,我们能得到一个声明吗?现在谁来接管公司?在您的丈夫去世以后。”
“请看这儿,兰妮小姐,你能给读者们来一个正面镜头吗?”
“《每日财经》的,兰妮小姐,你丈夫的遗嘱是什么?”
“上海《新闻热线》的,你丈夫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会突发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