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东方莫斯科”
哈尔滨以每年12月到翌年1月的冰雪节吸引着国内外千万游客。我像每个到过哈尔滨的外地人一样,简直不敢相信,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时候,这座繁华的城市还只是散落在松花江边上的一个小小的渔村。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哈尔滨犹太学研究所副所长李述笑教授说,每当提到中国犹太人,其他国家许多人都以为是指居住在上海的犹太人,但事实上哈尔滨犹太人社区早在上海之前就已十分活跃。19至20世纪之交,哈尔滨随着西伯利亚铁路延线“中东铁路”的修建而迅速发展,此时犹太人因参加修建铁路开始进入这座城市。俄国革命时期,大批俄罗斯人和犹太人一同从俄罗斯涌入哈尔滨。俄罗斯人多是所谓的“白俄”,他们逃避十月革命的冲击;犹太人多是沙俄反动势力下的受害者,他们逃避白俄分子对犹太人的大屠杀。
从历史的观点考察,上海的犹太人社区的发展时间要比哈尔滨更久远,但是哈尔滨犹太人的历史比上海更受注意,这是因为上海是著名的大城市,犹太人社区的影响远没有在哈尔滨那么显著。从俄罗斯来的首批犹太人到达哈尔滨看到的不过是几个分散的村落,城市的建设刚刚起步,而沙逊到达上海时,见到的已经是一个具有700年历史的大都会,远东的一个金融中心。哈尔滨到了20世纪初才逐渐形成城市规模,犹太人在城市的发展最初阶段就已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李述笑说,现在哈尔滨的发展历史和犹太人的巨大贡献密切相连。1903年哈尔滨只有大约500名犹太人。过了几年,犹太人数猛增到大约3万人,这对哈尔滨的历史和城市风格特点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哈尔滨的第一家饭店“现代饭店”就是犹太人创办的,它保留至今,经修缮后不但依旧沿用“现代”这个名字,而且经营管理的确非常现代化了。最早的银行、商店、咖啡馆、报纸,乃至面包房、面粉厂和煤矿,都是由犹太人开办的。中国的第一家啤酒厂,也是由来自俄罗斯的一个犹太人于1900年在哈尔滨建立的。
漫步在哈尔滨的街道,在到处林立的现代化高楼大厦当中,依然能清楚地看到各式古色古香的欧洲风格建筑,让人们回想起这座曾经被誉为“东方莫斯科”的城市的昔日辉煌。哈尔滨西方设计风格的典型建筑艺术,是犹太人的杰作。我以一个犹太人特有的敏感,特别注意到夹杂在这些历史建筑中间的圆顶教堂,那是犹太会堂,它向人们提醒犹太民族留给这座城市的历史影响。
下面将另外单独谈到,哈尔滨是我祖辈和父辈生活过的地方。
哈尔滨文化生活中的犹太人
犹太人和俄罗斯人将莫斯科的文化元素深深植根于这座城市之中。在犹太人的推动下,哈尔滨的城市文化生活蓬勃发展。
我们知道,犹太人无论定居在哪里,都积极参加当地文化生活的发展,担当教师、演员以及观众和听众的角色,哈尔滨也不例外。哈尔滨被誉为东方莫斯科,我想除了建筑物的艺术风格之外,最具代表性的是她的文化生活。也许出于对音乐的特别爱好,我注意到哈尔滨的音乐文化尤为典型,这方面的情况引起我特别的兴趣。
哈尔滨的犹太人主要从事商业、金融和公共卫生事业,但他们同时也是重要的音乐听众。一些国际犹太人艺术家经常到哈尔滨举办表演。到哈尔滨访问演出的国外著名音乐家,其中有雅沙·赫费茨、米沙·艾尔曼以及其他非犹太人表演家如费多尔·沙里雅宾和莫里斯·玛里查尔,哈尔滨犹太人对他们表现出尤为高涨的热情。
哈尔滨第一音乐学校是由犹太人于1921年创立的,是当时满洲乃至全中国最早的音乐学府。应当指出的是,这所学校不只是面向西方的移民,而且向华人、朝鲜人甚至日本学生开放,东方人同样受惠。从苏俄逃出来的众多有天才的难民当中,不少一流的音乐家、演员和导演都和这间学校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在哈尔滨的文化乃至更广泛的历史范畴里留下了鲜明的足迹。
校长是犹太钢琴家格什戈琳娜,她后来在纽约曼哈顿当音乐老师,成就卓著,不久之前以90多岁高龄病逝。系主任特拉什腾伯格同时是哈尔滨交响乐团的首席演奏家和哈尔滨弦乐四重奏的领导人。他是犹太人,但后来皈依俄罗斯东正教,不是出于神学信仰,而是为了在沙俄统治下保障前途,这在犹太人当中是绝无仅有的例子。特拉什腾伯格是彼得堡音乐学院著名小提琴家列奥伯德·奥尔的学生,同时还师从俄罗斯著名作曲家格拉祖诺夫——伟大的李姆斯基·柯萨科夫的子弟学习作曲。学校学生有大约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是犹太人,当中出现了不少获得金质或银质奖章的优秀钢琴家和小提琴家,后来分别在苏联、美国、以色列和澳大利亚踏上光辉前程。这个事实也说明,哈尔滨有一个开放的社会环境和良好基础,像犹太人这样的少数民族,也得以充分发挥他们的才能和取得令人羡慕的成就。